勒胡马 分节阅读 54(1 / 2)
d上捏了一把,然后轻轻摇头,给制止了。
又不是抢的你家、我家,甚至都不是别的官宦人家,算啦,这事儿就别再提了吧。
等到一行人离开小庄,准备乘车而归,裴该突然间靠近王导,压低声音,苦笑着说道:“本欲款待茂弘、元规,然祖徐州兄弟还则罢了,一行数十人,我实在是囊中羞涩,请不起啊”
王导瞥他一眼,挑挑眉毛:“那还是直奔我家好了。”你不就是想让我请客吗行啊,谁叫我家大业大,吃不垮呢
第十章 习射
裴氏自归江东,或许是水土不服的缘故,又大病了一场,不过等病好之后,气色却日益改善,面颊也逐渐丰润了起来。这一日她早上起来,先问:“文约可归来否”昨晚上裴该原本说是回来摆宴请客的,后来却又黄了,改成去王导家吃晚饭,直到天黑也不见回还他是就在王导府上宿了么
若然还在胡营之中,裴该不回家,甚至仅仅待客不睡,裴氏也是不肯就寝的,她不放心啊。但既然已归建邺,便无须太过担忧了。
芸儿回禀说,我清晨就派人去问过了,郎君是半夜回来的,并未留宿。
裴氏点点头,她知道裴该最近一段时间往往睡得晚,起得也晚,所以先不去打搅他。正好有人来报,说大王前来躬问起居,裴氏就先临镜,整理一下仪容,然后吩咐:“请大王进来吧。”
他们所说的“大王”,自然是指的新命东海王司马裒啦,年仅十三岁,还是个小孩子。当下司马裒进来,向“祖母”磕头请安,裴氏打问了一番他的功课,然后便放他离去了。
裴该这个“东海王傅”本是虚的,他虽然出身世家,在学术上却根本就没啥名声,司马睿不可能让他来教导自己的儿子。司马裒这趟过继,随身就带来了不少的饱学之士,什么郎中、侍郎、典书、典祠、典卫、学官令、典书丞、治书等等,组成了一套完善的辅佐班子就目前而言,或许应该说是“教育班子”。
司马裒躬身告退,自去上学不提,且说裴氏等到日上三竿了,这才过来找裴该。东海王府和裴府比邻而居,中间更干脆打通,如同一宅两院似的,所以裴氏几乎是一迈步就到了。
早有裴仁迎上来,裴氏问他,我侄儿可起身了吗裴仁回答说:“主公在后院习射也。”
裴氏微微一皱眉头,便即带着芸儿过去探看。只见院中只有裴该和一名短衣汉子在,且裴该也脱卸了外面的长衣、蔽膝等,并且左袒,正昂然而立在院落一侧,手端一张步弓,左手如托泰山,右手如抱婴儿不过弦上是空的,并不见箭。
就见那名短衣汉子单手执弓,不停地在裴该身上指指点点:“身可向前略俯,然腰不可塌左臂伸直右肩勿耸若开弓的姿势对了,射术便得了七八分,再搭箭习射,可事半而功倍。”
眼瞧着裴该裸肩上、脸上油光光的,估计全都是汗,他眉毛拧着,鼻子歪着,嘴巴努着,那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裴氏才有些担心,就听裴该问道:“不知须这般开弓,多长时辰”那汉子随口答道:“王傅初学,不必太久,一顿饭便够了。”
看裴该的表情,差点儿就要哭出来:“我臂将折矣,一顿饭如何忍得”
芸儿见状、闻言,就想要迈步上前,借着禀报东海太妃到来的消息,救下裴该,但却被裴氏一扯她的袖子,给拦住了。又过少顷,就听裴该带着哭声道:“我真真的不行了若此时松弦,可会伤着皮肉么”
那汉子轻轻叹口气:“若松弦,皮肉不会伤,这弓可是伤了”随即一摇头:“罢了,请王傅缓缓地收弓吧。”
裴该这才弛弦松弓,顺手搁在旁边儿的石凳上,然后双臂环绕胸前,不住地揉搓自己两膀酸痛的肌肉。裴氏这才以目示意芸儿,芸儿乃迈前两步,提高声音道:“东海王太妃来拜王傅。”
裴该闻言,赶紧转身,忙不叠地把左臂揣回到袖子里,然后才躬身施礼:“姑母前来,侄儿衣衫不整,大失礼仪,还请恕罪。”
裴氏摆摆手,说无妨。随即从怀内掏出一方绢帕来,递给芸儿,示意她去帮裴该擦汗。裴该赶紧抢过手帕来自己擦,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许昌城内的马场之中,当时自己初学骑术的时候,裴氏也是这样在一旁观看,然后等自己暂歇时便让芸儿奉上手帕和热水
“主公,喝些水吧。”不过这回端热水过来的却是裴仁。
至于那名短衣汉子,也早跟随在裴该身后,跪伏在地,裴该一手擦汗,一手接过水碗来,略略瞥他一眼,即向裴氏介绍说:“此祖士稚部曲冯铁,侄儿请来教授射术。”
“小人冯铁,拜见太妃。”
裴氏一伸手:“不必多礼,起来吧。”然后就问:“祖士稚也南渡到建邺来了么”裴该说是“琅琊王召他为镇东军咨祭酒。”
裴氏以目示意,命其他人全都退下,她单独走到裴该面前,低声问道:“文约怎么想起来学射了我等在此安居正好,难道卿还有北上之意么”
当时的士人允文允武,君子六艺中便有“射”道,但问题不是每个人都有文武双全的资质的呀,据裴氏所知,裴该从前连马都骑不大好,遑论射箭呢而且看他今天的样子,也应该是初学那你二十多岁怎么突然想起来练射箭了
当初身在胡营,学骑马那是为了落跑,无奈之举,可是如今咱们跟江东住得好好的呀,你说你想继续深造算账,还能说是为了复兴裴氏的产业,想学书法、文章,能说是为了绍继先祖的志向,但你开始学射箭你不会是想要渡江到中原去打仗吧
听到裴氏的问话,裴该眉毛不禁微微一蹙,双目炯炯,有如投射出炽热的火光来:“祖宗坟墓,俱在河东,岂可不顾”
“自有琅琊王与王茂弘等人主张,江东亦多名将对了,祖士稚不是过江来了么他素能将兵,又何必文约北渡”
裴该摇一摇头,实话实说道:“据侄儿看来,江东皆是鼠辈,但谋割据,安有收复故土之念祖士稚虽有壮志雄心,终究孤木难擎,是以侄儿欲寻机与之并肩而北,驱逐胡虏,恢复中原,救祖宗坟墓于腥膻恶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