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2)
路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缓慢变化的电梯数字:墨老师你不信吗其实我觉得挺有道理。墨墨蹙眉:因为你腿上这团东西?她指了指路小朋友脚踝上的两圈虚像。路之没回答,毕竟墨墨这话也不像是一句问句。
说不定是巴利先生在胡扯呢,墨墨说,我们找台手机,随便对着个人拍照,没准儿也能在他身上贴纸。谁知道那位说大话的成功人士是不是开发了款妖邪的游戏呢让人们因为他甩出的虚拟人的概念自相残杀。
墨老师的想象力不错,编的故事还很符合那巴利先生的人设。
刚才三个人都听到了采访巴利先生的节目,知道这位堪与埃隆·马斯克并驾齐驱的狂想家有优化世界的打算。往往影视作品里的这种人,其宏图的第一步,不就是人类清除之类的实践吗。
虽说有那么一星半点的道理,但路之总觉得自己的思路被墨老师的感性带偏了。
小姐这么有风韵的称呼,被我们那边的人搞坏了;而先生这个称呼,就是被这里姓罗的呀姓巴的人搞坏的。墨墨愤愤然,痛心疾首地谴责玷污我国词语库的人。
红色的数字滚动,十六层。
路之收回被语文老师放飞的思维,定了定,想到了沙发上章鱼怪神经兮兮地说的一些话不过从离开玻璃球到现在,他接收的信息量有点大,加之此时也不是需要他整理出一条清晰的思路来的境况,路之索性闭了闭眼,不去回忆了。
嗯,这个功能看上去很有趣呢,让我们来试试,看看会发生什么吧。女记者放弃寻找降下屏障的开关,转而埋头研究手机软件,很快便重燃了做节目的信心和热情。和目标隔了一层透明的墙壁而已,不影响拍照;女记者举起手机闪了一张相片,不知道把路之还是墨墨或许易行框进去了。
女记者滑动手机,旁边几个热心观众伸长了脖子凑过来看。
路之忽然退后了一步,捂住了头。
墨墨把路小朋友拉到自己身后去:你怎么了?还好吧最后三个字她说得很轻,一个字比一个字低;因为路之看起来明显不太好,眼睛发红,头疼次之。这时女记者笑了起来,说当今的网络越来越快了,联网的手机都不带延迟的。
头痛欲裂,好像有只手想把人大脑里的什么东西抽出来。那只手选定的出口是眼睛,路之只觉双眼又酸又胀,跟被鬼抠着往外拽似的。眼睛分泌出自我保护的液体,然路之刚感到双目中淌过了缓解酸意的水流,那水流又瞬间干涸了。楼梯在那边吧。路之揉着太阳穴说,从墨老师和许易行的身边闪过去。早知道外面的人进不来,三人就没必要在这儿等慢死人不偿命的电梯了。
等电梯简直是莫名其妙。待得三人从外面的人为何被阻拦的疑惑中抽身,电梯还有九层才到达一楼。
不过路之很快意识到自己动不了。倒不是女记者和观众们又在他的照片上画了几笔,而是女记者试验的应用新玩法自带凝滞功能。察觉到路之的异样,墨墨伸手去拉他,不料手上竟然是摸到了瓷器的触感,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再多加一分力气,只怕路之的胳膊会被自己掰断。
他变成一台放映机了,女记者笑着说,如果这里有几排座位就好了唔,后排的朋友们,外面雨大,要记得把伞撑起来哦!她话音未落,路之明白所谓放映机的含义了他眼前出现了一块轮廓模糊的画面,但画面中央很清晰;而且画面并非精致,不断变换着,呈现出了他脑海中的记忆场景。
画面是从路之的眼睛中流泻出来的。
身体动弹不得自己还真是像一台忠于职守的放映机。路之尝试着眨眼,但眨眼挤出来的眼泪都飘散成虚空中的颜色了,眼睛还是照样酸痛。泪水汇聚而成的场景是茫茫杂草,路之、墨老师和许易行立刻意识到了这是哪里。
杂草丛中耸出高楼,巨型蚯蚓攀附其上;苍穹下的两者俯瞰一切,有那么点宝剑和圣龙的意思。
由于是路之的视野,场景中出现了姚一、繁老头、墨墨和许易行。
五人的沿路所见,上至蚯蚓下至草丛里的人面,此刻都被搬运到女记者主持的节目中了。观众们啧啧称奇,女记者也叹道:啊,虚拟人的内心世界是多么奇幻啊!他们为我们打开了另外一扇延伸心灵场域的大门。
画面放大,焦点转至背上寄生着一个小人的黑猫。
屋檐下的观众们目不转睛,雨中的观众们则收起伞,不断往前面挤,试图得到一个好点的观影席位。女记者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飘忽,喃喃自语说:巴利先生真应该看看虚拟人构想出来的理想世界啊。
墨墨起了鸡皮疙瘩,心中嫌恶陡升,冲那女记者翻了个教科书级的白眼。女记者接收到了墨老师的情绪,但却笑容更胜,开心得更加夸张了;她似乎在隔着玻璃游赏动物园,为引起了小动物的注意力而兴奋不已。嗨喽,你们好哦!女记者热情地挥手,向小动物们打招呼。若跟前有一个孔洞,她一定会找东西来投食的。
第21章 chapter twenty-one
墨墨伸手去兜里掏手机,想证明自己的想法,给外面自以为是的一堆人打上马赛克。然而兜里空空如也,过了会儿她才猜到自己将崩未崩的手机是在何时何地丢的。姓罗的扯掉了我的防晒衣,墨老师咬着牙说,我的手机放在了防晒外套里。
路之努力转头,好在陶瓷般僵硬的脖子还能勉强活动,在咔咔抗议了两声后,还是听从了大脑的指令。路小朋友的目光打在墨墨的脸上,墨墨的脸立时成了一块投射屏,其上显现出那巨型蚯蚓身体里的女孩。
唔,那是因为逃跑的时候,我跑得没有许易行和那老头子快。墨老师知道路小朋友这是在问自己之前发生了什么,于是扶着额解释说。她轻轻推了一把路小朋友的脸,让投影仪偏移几分,不至于正对着自己:当时我们被拉近了一个小黑屋关着,许易行把墙壁砸开了,我们才发现那屋子是玻璃做的。后来我们去找你和姚一,结果见到了一堆脑袋被黏在一块儿的人。那些人说你们跳进地上的洞,走了。在回忆沙发上的章鱼怪时,墨老师的表情难以言说。
墨墨捋了捋时间线,再次确认,自己的防晒衣就是在她和许易行、繁老头摸黑逃跑的时候被人拽走的;而等她挣脱某人的拉拽,她听见了那青年的声音。那会儿青年拿了个手电筒,从另一个方向跑过来,在墨老师身后喊了一声罗先生。罗先生没什么反应,只在鼻子里哼了一下。接下去墨墨三人在黑暗里胡乱摸索,误打误撞找到了路之和姚一呆过的房间,被告知说两人已经离开了。
我们只知道你们在玻璃球的最上面,所以凭着直觉,一路向上。墨墨回忆道,好吧,那个时候我想的是傻子才相信一堆扁头鬼,找死才往坑里跳,不过姓罗的追上来了,我们不跳也不行了。哪知道真的捡回来一条命。
墨老师你知道XX花园吗?路之突然问。
墨墨先是一愣,随后点头,说知道啊,她的一个炒股致富的同事在那里买了房子。
所以你在通道里看到了XX花园吗?路之紧接着又问,眼睛中的期待没有被面前的蚯蚓虚像抢戏。
通道?什么通道?
路之:墨老师你们跳进洞里,没有仔细看里面的通道吗?墨老师似是难以理解,片刻后说:那种时候谁仔细看啊?下落了那么久,都以为自己要被摔死了,还有心观赏沿路的风景不成?路之恍然;毕竟墨墨、许易行和繁老头后来,却比自己和姚一先到这里,那只能说明他们在通道里耽搁的时间比自己和姚一短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