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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变乱军是松了口气,起码不会被杀了,可旋即,鞭子高高轮起,杀猪般的惨叫声又是在底下此起彼伏的响起来。
没在看这群人挨鞭子的惨状,毛珏是收刀会鞘,对着几个脸色难看的军将抱起了胳膊,声音中带着傲慢与躁动,哼着问了出来。
“田游击何守备,昨个本将好像记得,你们说不给粮食,这铁山以北的卫所,堡垒,你们就不能守了,是不是”
“这个,末将”
昨个为了威胁毛珏,几个家伙的确是猪八戒摔耙子,叫嚣过这话,没想到到现在毛珏还记得清清楚楚,血淋淋的人头就在脚底下,田涛,何馍馍这等凶汉这会也是脑门上流淌着豆粒大小的汗珠子,磕磕巴巴吱呜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想毛珏却是一挥衣袖。
“既然如此,老子成全你们。今个起你们几部移师保山里仙岩里,梨花,星岩,加崂山,月谷,古军营这几处卫所堡垒,本将替你们管了,退下吧”
瞬间,何馍馍那方形的脑门绷起了几根青筋,田涛的粗脸亦是剧烈的抽搐着,不过几个人还是没说什么,仅仅是抱拳一作揖。
一场血腥让铁山城内剑拔弩张的几个军镇都是元气大伤,不过就如同被烈火焚烧过的草原那样,在枯萎焦黑的躯壳上,新的嫩芽重新茁壮生长出来,在建奴扫荡下已经背井离乡窝在铁山城中一个多月的屯户们,带着新的希望再一次又背着包裹纷纷向北而去,去重新修复起他们失去的家园。
不过一直在北方驻扎的几支队伍却是灰溜溜的带着一身鞭子痕迹向南撤了去。
曾经的铁山几大豪族,没有一个是得利者,就算是赵家,也不得不把防区分割出去一半来,其中就包括已经成熟了的庄稼田地,至于其余几家更是,死了人不说,经营多年的卫所数万亩的屯田亦是易了主,到了毛珏手里。
跟重要的是几人开展边贸走私的途径也全都被毛珏掐到了手中,每年这一项,就至少数万两的损失
“哥,咱们就这么退了让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骑到咱们脖颈上拉屎了”
挨了鞭子的队伍垂头丧气的往回走着,这头何馍馍却还是满脸肉疼,愤怒的咆哮着,看着这厮声嘶力竭的像个被打断尾巴的癞皮狗,田涛满是横肉的脸上,却是禁不住露出了浓浓的鄙夷来。
“怎么办回头再去找姓毛的拼一命要去你去,老子是被打服了”
平日里跟姓赵的穿一条连裆裤,这会还想怂恿老子接着给你出头,真他娘的打的一手好算盘
被田涛一句话给噎到一边,这何馍馍顿时气的说不出话来,脑门上的青筋直跳,一张老脸涨的通红。毕竟是自己的狗腿子,赵成也不忍看他太难堪,再后头倒是拍了拍何馍馍的肩膀。
“老弟也不必太着恼了,咱们打了一辈子仗,在死人堆里打滚时候,他姓毛的还在娘胎吃奶呢他会打哪门子仗也就这次好运,让他踩到狗屎砍了几十个建奴脑袋,建奴是好惹的吗要不了多多久,他怎么气势汹汹的去,怎么还得灰溜溜的被打回来。”
“再说,北方八万多亩军屯几乎都被建奴烧干净了,咱们南面六万亩可是有庄稼人的,现在他把哥几个手底下的泥腿子全给圈到手里了,种那些花里胡哨不中用的东西,过不了几个月,毛帅给的粮食一吃光,你看他还能不能玩的转了,饿急了,那些泥腿子就能吃了他”
脸上露出了阴仄仄的笑容,这白面书生赵成冷笑着又按了按何馍馍的肩膀。
“也许用不了明年,今年冬,那位就得哭爹喊娘跑回皮岛去,缩在咱毛帅嘎鸡窝底下去,他这是为咱们兄弟几个背锅了,干嘛不成全他”
真不愧是一肚子花花肠子的,赵成这几句话,说的就连田涛都是眼前一亮,何馍馍这货更是一拍大腿。
“赵老哥说的没错啊就让那小兔崽子在北面吃风去吧咱哥几个在南面吃香的喝辣的何乐不为”
粗鲁的骂声中,几个侥幸没死的亲兵将官也是在那儿参合着,一时间南迁的铁山郡居然是欢声笑语一片,就好像昨个被不到两百人大败了的不是他们一般,浑然没注意身后还有一双眼睛,鹰那样死死盯着他们。
站在城墙上,听着这远远的笑骂声,毛珏的嘴角亦是勾起了一骨子里冷笑来
第六十章西方来的小神经
都说春雨贵如油,这夏风如今也是贵的好比黄金,如今这狗日的天气也是够烦人的,要么冷的要命,要么热的大旱灾,如今,山底下那个河谷就被烤干了,顶着个大太阳,几千人都如同晒冒了烟儿那样。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敢停歇的,无不是加紧松土,把一根根绿油油的秧苗插进去,温暖的日子可是过一天就少一天,甚至连房子都没来的及修,绝大部分屯户一回来,睡着露天地就直接扎进了田里。
这年头可没有南粮北运,随随便便就能在超市买到一袋袋的大米,如果不能在存粮吃完之前收获一季的话,大家开春都得饿死。
而且鼓舞士气的是毛珏向大家保证,让他们种的是快熟的西番作物,只要大家肯用心干活,绝对能在入冬封冻之前收获上,而且这一出次,收获的粮食是五五开只需要一半上交给军队就行了。
西汉时候开始,征收的额度是三十税一,这毛珏征收百分之五十看上去是比周扒皮还要狠了,然而实际上,却着实鼓舞了所有人,要知道这几个月都是毛珏提供粮食不说,而且之前田涛手底下耕种,甚至达到了十税八,十税九那种程度,一年到头辛苦种田,屯户还时时刻刻饿着肚子,这对半分,好歹自己能多吃饱一两个月了。
混迹在人群中,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戴着个大草帽,亦是在那儿挥汗如雨的轮着锄头,跟大地有仇那样刨着土,在他的锄头底下,原本的麦子根被挖出来堆积了快一座小山,在旁边大火焚烧之后,化成灰烬再一次撒回田地里,一根根地瓜秧子就在这些灰烬里探出了脑袋。
“吃饭了”
正干的挥汗如雨,冷不丁一声清脆的叫喊却仿佛瓦解了项羽十万大军的楚歌一样,让那些干的正起兴的农人们扔了锄头,转头就往回跑去,就连一旁编制着草垫子的妇女们,也是扔下手底下活计,跟着跑了过去。
这一个来月毛珏的卖鱼计划是完全跑了汤,种田是高体力劳动,吃不饱根本用不上劲,皮岛那面打上来的鱼完全供给了几个卫所,海鱼刺少,跟着野菜下锅,煮的是乱七八糟一锅出,之前那白面馍馍毛珏也供应不起了,麦子连着麸皮一块磨,做成的饼子可粗的拉嗓子。
不过就算如此,饿急了吃什么都香,跟着送饭的妇女们刚到,素衣的篮子就被毛珏给抢了下来,翻出汤罐子直接昂起头咕嘟咕嘟的灌了半罐子菜汤,这才舒服的吐出一口气来。
眼看着毛珏一手老茧,又在那儿抓着饼子,素衣禁不住心疼的眼圈儿都红了一面赶紧给他倒了水,一面还跟着埋怨着。
“少爷,您也是,干嘛这么作践自己跟着一群泥腿子下地,您这都晒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