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蝶精 魄散(1 / 2)
旻元寺在我一代,居水中央,浩浩汤汤的湖泽大水,连天连地,像面镜子照着天上的云影。
那是我小时候的记忆。
第一次走出长山山坳,记忆犹新。
一个小女孩的眼界,等同于一只小青蛙坐在水井里的眼界。
但我终于还是走出来了。
当初旻元寺在一片大水的中央。四周环水,要进寺,需先坐船。
水中飘着水葫芦。
不知小主们见过水葫芦吗,是一种水生植物。
在大水涨落之时,水葫芦在水面急速地飘游,惊慌失措,满江满湖地飘。
像我那时代百姓遇到兵战一样,四处逃命。
一晃啊,我是不适应这个时代了。
我用几百亿只蝴蝶成精,换到穿越现世的机会。
我看看就闪。
讲完这个故事,我就入土为安,我已不适应这轰隆隆到处乱炸的时代。
动辄平地一声炸雷,不管是喜事还是悲事,炸来炸去,吹拉弹唱,惊心动魄,脑仁生疼。
还是地下安静。
也不是我主动要来的,江洲早已不是我见到的江洲,那时建城才六七百年,发展缓慢。
要不是穹窿山被挖的天翻地覆,我仍沉睡在地下。
希望这个愿意能够实现,让我见几日阳间的天光,然后永远不见。
在穹窿山隧道开挖后,我的魂被惊飞了。
你们见到的是我的游魂。
千年老巢被挖得千疮百孔,蝴蝶精变的我与我的子子孙孙们又一次找不着家。
蝴蝶是野性的。
终于见到天光,有的飞到了花鸟市场,看到了另一个族类,观赏鱼。
为了给观赏鱼营造好的环境,人们居然在销售我时代的水葫芦,十元一株。
见到这情景,我掩嘴而笑。
人类演化成什么样子,连水中的水浮莲都变成了商品。
真是出乎意料。
哈,我终于漏了一个小秘密。
水葫芦就是水浮莲。
浮萍的浮,爱莲的莲。
是的,我是爱莲。
曾经多少年我最痛恨的是爱莲这个名字。
以后会说到这个故事。
旻元寺前有大片的湖泽,后有绵延的山。
寺与山隔了一河的清流。
山寺合一。
不知何年,旻元寺跑到陆地上来了。
这也是我没有想到的。
秋妃我是个急性子。
大概我的父亲是关外人吧,他是个急性子,遗传给了我率性的急脾气。
好吧,好吧。
我承认,我是秋妃。
在这之前,我居然活在别人的口述里,他们可能认为我只是存在于八卦圈的女人。
我的主角身份一直幽幽暗暗不明朗。
我知道有许多家乡人惦记我。
那个叫唐老斋的,真名唐国钧,他生长于江洲的望族,他的祖屋与秋妃纪念园毗邻。
历史上几个朝代搞斗争,唐氏祖屋与刘氏故居只隔一条巷子,现在叫做宜侯巷子。几个朝代相当纷乱,都有人组织挖地道,让城里仅有的几处地下相通。
现在不叫地道了,叫地下工事,整座江洲市核心区域,地下都是相通的,轰隆隆的空伙在地下跑的欢。
这是最为恐怖的景象。
唐氏宅就在江洲市中心,秋妃园在商业中心。
都是中心,甚嚣尘上。
甚嚣尘上。
我在尘世一天也过不下去。
但我不能辜负几百亿只蝶精变化的阳间人类的机会。
硬着头皮到处看看。
最要紧的是,我要说完我的故事。
我的故事在江洲一千多个号称研究我的人那里,面目全非。
你完全被歪曲了。
这怎么可能。
唐国钧就是一例。
从小,他生活在我的阴影里。
后来,因为家庭出身的问题,屡屡遇到生存与毁灭的问题。
每当这个时候,秋妃,是的,本尊就是他的精神图腾。
我似乎从来不担心这一点。
我会被后人记住。
一代又一代,不知多少人为了我绞尽脑汁。
我也从未怀疑有人会对我加以各种猜测。
比如多么有手段,如何迷住异性,如何攀上高枝,跟了多少男人。
生了几个孩子。
女人嘛,又生而不幸,长的比别人漂亮那么许多。
对了,在江洲的老城区,当地的父母官为我竖了一个雕像,是用汉白玉造的。
江洲的主流社会一直想给我洗白。
他们不能接受一个很污的老母。
瞧瞧这汉白玉的雕像,有时我夜半把自己挂在汉白玉的栏杆上,头顶上的灯亮的我睁不开眼睛。我盯着自己的雕像看啊,看啊。
她,挽着好看的髻,百花仙子似的,小巧的脸,尖尖的下巴。眼睛好像会说话似的。
据说雕像家已定居到了美国。
我感觉有些出息的人都出了国。
这真是,我理解。
我那时也是一样的,就像出国,从吴国,到赵国。
我不愿意呆在闭塞的南方。
要去京城。
所以现代人争着出国,也没什么好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