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无力(1 / 2)
气氛在两个人的针锋相对中紧张到了极点,虽然我知道这样刺激他绝对只有挨揍的份,但神情依然不愿妥协半分。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男子手劲并不大,我能感觉得出来,但对于全身无力的我,已经绰绰有余。他将我摁倒在墙壁上,扼住了我的喉咙,我立刻呼吸困难,有种快要死去的窒息感。
“你会杀死他的”麦香显然看出了我面临的状况,冲过来要扯开男子,可惜力量实在太小,根本扯不动分毫。
我感觉到脑袋越来越昏沉,他们的影像也越来越模糊,眼睛再也睁不开了,仿佛黑幕猛然拉了下来,但随即,很多蓝色的星星点点在黑幕里闪现起来,而且越来越多,它们飞快地聚集起来,窜进了我的身体。
我感觉力气回来了,我慢慢地睁开眼,依旧看到男子的手扼着我的咽喉,但我并没有呼吸不畅的感觉,视线里,空气中的蓝色星点,不停地涌进我的身体,仿佛那一瞬间,我的全身都在呼吸,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淋漓。
男子其实已经放松了气力,但见我一睁眼,立马又大了几分,“你还给我装死”
我无暇顾及他的言语和行为,因为我看到他的背上攀附着一个白色几近透明的物体,虽然很是模糊,但轮廓之间有了几分人的眉目的感觉,那腥气的味道正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
“你们在这干什么不知道这是病房,在这吵闹影响病人休息”一声严厉的呵斥从门口传来,显然是白医生。
男子一怔,松开了手,也不说话,扭头就走,而我呼吸正常之后,刚刚看到的蓝色星点和白色透明物体都不见了,这让我有些许纳闷。
“你还好吧”麦香抱歉地看着我,见我无大碍,松了一口气。
“麦香,又怎么回事”白医生走过来,带着训斥的口吻。
“没事,她朋友过来,顺便带了点鸡汤给我喝。”我见麦香不知如何回答,笑了笑。“是吗”白医生狐疑地打量了麦香一番,又凑近我,替我检查了一番,“麦香你没什么事,就先换班吧。”
麦香欲言又止,只好点了点头走了。
“你倒是护花心切。”白医生待麦香走了之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对着我叹息。
“护花你说麦香”我对白医生并不反感。
“不是她还有谁。”白医生说,“虽然背地里说别人不符合我严谨的生活作风,但我觉得我必须要提前告诉你一声,麦香虽然是个好女人,但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很有点问题,你要注意分寸。”
“注意什么分寸”我不禁有些好奇。
“她对男病人一般都比较好,”白医生说,“但她老公是个醋坛子,经常在医院闹得不可开交,我是说了很多次了,让她注意分寸,可她不改,我也没什么办法,所以我只好叮嘱这些男病人,可你,我还没来得及叮嘱。”
“没事,我知道了。”我点头。
“你知道就好,你身体康复很快,大概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了。”白医生说,“在此之前,我可不想你有什么差池。”说着,就准备要走。
“我失忆会好吗”我忍不住问。
“现在还不清楚你失忆的原因。”白医生回头,“作为医生,我不该说这种话,但其实失忆了,也没什么不好。”“哦。”我突然感觉有点失落,但笑容依旧挂在脸上。
我没有思考很多,唯独对那个白色的透明物体有些在意,这反而让我入睡很快,一夜无梦,睁开眼时候,我看到清晨的阳光落在室内,窗帘摇摆着,又是美好的一天开始。
麦香来得很早,她站在我床旁,我知道她有话对我说。
“早。”她笑得很自然,就像彩排了很多次,太自然了。
“是。你比平常都早。”我笑着说。
“昨天晚上的事情。”她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不好意思,弄洒了你的鸡汤。”我说。
“不是,是我男朋友”麦香纠正我的错误。
“看得出他很爱你。”我制止她要道歉的话。
“他就爱那样。见不得我对别人好。”麦香轻叹声。
“如果是我,我也不喜欢的。人之常情嘛。”我说。
“他以前不是这样。”麦香见我不责怪,放松了很多,“以前的他,很不在乎我。”
“哦”我有些吃惊,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吃惊,这种本能的反应让我很不喜欢,仿佛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将要做什么行为一样。
“他对我其实很好。”麦香说,“但,我总觉得他不在乎我,因为,他从不会为我吃醋,即使看我跟别的男人说说笑笑,他也只是笑笑,我觉得这根本不像是恋爱的感觉,我觉得如果我们是恋爱的话,他就一定会吃醋的啊。”
我没说话,认真地听着。
“后来,我去拜访一个朋友,只能算是朋友的朋友吧,他告诉我个方法,说是可以让我享受真正的恋爱,让我男朋友很在乎很在乎我。”麦香却又叹了一声,“可是,现在的他的确很爱我。我却觉得,不像是他了,我对他越来越害怕了。”
“哦。”我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脑袋里浮现起昨晚那白色的透明物体,“恋爱中的人,大概都希望对方成为自己所希望的样子,这,应该也算是人之常情吧,不过,人的性格,不,应该说是秉性,也许并没有那么容易改变。如果妄图改变,只怕是多生事端了。”
“你真的失忆了吗”麦香有些诧异地望着我。
“我真失忆了。”我面目涨红,我自己都不明白,我为什么能说出这些话来。
“也许我该去找那个朋友,让他教我如何让我男朋友恢复到以前的样子。”麦香说。
“目前来看,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我说。
麦香住院了。
这个消息是洛阳告诉我的,她跟麦香是对班的护士。比起麦香来,年纪稍大一些,带着一副黑框的眼镜,她几乎不笑,即使笑也只是紧闭着嘴唇,嘴角稍微上扬,弯曲出一条极不明显的线条。
除了跟我有几句日常的简单交流之外,她从不说什么话。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所以经常病房里就只有脚步走动的声音,静谧得让人不知所措。
她是替我做完常规检查之后,才告诉了我这个消息。
“我本不想告诉你。”洛阳又补了一句,“但我想,她一时半会可能无法过来照顾你,到时你还是会问。”
这是我听过她说得最长的一句话。
“很严重”我扒开了被子,准备要站起来,双脚仍然有些僵硬,不过,比起昨日来,要好了许多,勉强行走应该没多大问题了。
“你果然跟她说的一样。”洛阳轻笑,但也只是嘴唇一抿。
“说我什么”听到不相关的话题,我有些疑惑地侧头望她,她不是一个会偏题的人。
“说你失忆,反应倒还快。”洛阳回答。
“是吗”听到麦香住院,我反倒没有太多心思聊天。
“如你所说,很严重,住进了重症病房,不方便探望。”洛阳又说。
“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我不禁眉头微皱,醒来就在医院,我自然知道重症病房意味着什么。虽然从洛阳的字里行间听出了些端倪,但如果住进了重症病房,就另当别论了。
“肚子鼓胀,要炸开一样。”洛阳即使说着这样的话,表情仍然无多大的变化,显然医院这样的环境,已经让她处之泰然了。
我即使脑袋里只是想象一下那样的情景,都觉得浑身不舒服,似乎麦香那惨痛的模样就在眼前。
“查明病因了吗”我只想多了解一些,尽管我知道,这根本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事情已经发生,疼痛就必须得承受。
洛阳摇摇头,“至今还未动手术,我会去替你打听的。”说罢,向门外走了,她的话总是有种削掉了枝叶的感觉。
“谢谢。”我有些木然地说了声。
窗外的风声突然大了,让我心里充满了躁意,辗转反侧,肢体不知如何摆放,躺了一会,终究还是爬了起来,坐上轮椅,朝病房外走去。
走廊上冷冷清清,两旁的墙壁白到让人窒息,长长的走廊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顺着电梯下楼,轮椅驶入了医院的小公园里,天气不是很好,我抬头望了一眼,看到云层堆积,仿佛尽数压在了我的心上。
旁边有个中年男子用大衣裹着一个穿病人服装的小女孩匆匆走过,那小女孩从怀里露出半张稚嫩的面孔来,清澈的双眸望见我,暖暖地笑了一下。
我也想冲她笑,肌肉却似痉挛了,很是僵硬,以致表情很是古怪,待我半晌调整好表情时,他们却早已消失在楼道之间了。
“知道麦香在哪个病房吗”我左右寻觅一阵,才叫住了一个从我身旁走过的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