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2 / 2)
莫一怕了,他借主动进攻湘州试探朝中大臣的态度。
可惜孙海呈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朝会散了,夜里召见时,彻底顶撞了他,甚至口出狂言,让他以秦王翀为鉴,莫落得与他一样的下场。
孙海呈彻底戳中了莫一的心窝,便到了他们该死的时候了。
因此今夜,莫一动手了。
杀人的是洗显,而致使这一切的是莫二。
快到最后了,他该登场了。
莫二扣响了郑御史家的门,开门的是个老汉,他眼睛不好使,问:老爷已经睡了,不见客,阁下明早在来吧。
莫二:请老人家通报,就说莫二前来有要事禀告。
老汉愣了一下,恭敬:是二王子啊,您里面请,我这就去告诉老爷。
莫二被带到会客厅,五月了,天已经热了起来,然而他还是有些冷。
等了一刻钟吧,郑御史披着外袍便出来了。
见了莫二问:二王子深夜不在自己家睡觉,跑老臣这儿来做什么?
郑御史年纪算不上大,也就三十余岁吧,但他出身好,他母亲出自闽越赵家,因此他含着金汤匙长大,没吃过苦,没受过罪。
我担心郑御史可能要自此长睡不起了。
孙海呈被杀的消息还没发酵,因此郑御史还并不知情。
何意?
莫二冷笑:今夜,孙大人和着他新党的三十五人已经死在了自家院子里,想来明早朝会,郑御史便能知晓。
谁杀了不是一目了然。
不可能!郑御史面色苍白,显然是不信的。
莫二只是笑:不如郑御史派个人,去孙大人家门口看看。
郑御史随即招了一个仆役,遣去孙海呈家里。
那仆役回来的很快,郑御史问:什么个情况?
仆役没敢凑进看,只是在门口晃了一圈,孙大人家里好像出白事了,府里下人进进出出,孙夫人好像晕死过去了。
郑御史信了两分,他颓废地往后一靠:那王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今个是孙大人,明个就轮到你了,郑御史不做点什么防患于未然吗?
是人就怕死,郑御史也不例外。
我该做什么?
他不想死。
莫二:什么都无需做,在家待着就行,不止你,连带着和你站在同一阵营的其他人,你们在家待着就好,等事情尘埃落地时,你们会发现,你们的生活和过去并无两样。
郑御史不是个糊涂人,二王子也叛国了。
莫二没反驳:郑御史想告发我吗?
不想,只要你能保证我不受到波及,由谁做主子,便就与我无关。
自然,不过站在你这边的人呢?
郑御史:我会去和他们说,你放心。
莫二笑着伸手,那我们便就一言为定了。
天亮了,尘埃要落定了。
一个雨夜洗刷掉了番禺城的血腥,但是这血腥留在所有人心上。
也是这个雨夜,大梁的士兵好像从土里长出来的,黑压压的一片,将番禺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莫一下令瓯越其余城池的守将勤王,但是命令已经无法从番禺城传出。
崇德殿,只剩下他一个人,宫人们早都逃了。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他抬起头,扫掉桌子上的折子,厉声质问玲珑。
林倾也来了吧,你怎么不去找他,好有情人再续前缘。围城三日,莫一狼狈了许多,胡子都长了出来,他双眼充血,异常狰狞。
玲珑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是两杯酒,青白玉盏呈着琥珀色的酒水。
她将一杯递给莫一,另一杯自己举起。
我与你夫妻三载,敬你一杯酒,你不会不喝吧!
玲珑的声音很平淡,不带一丝感情,但是她眼中充满怜悯。
莫一接过酒,与她碰杯,随后便一口饮下,我不是个好人,但私认为对你不错,你要的,我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便会双手捧着送给你,即便你看上了我的命。
莫一知道这杯酒里有毒。
玲珑也笑着饮下了她的那杯,这酒是我出生时我父亲埋下的,说是等我出嫁那天,挖出来送给我做陪嫁,不过被洗显拿去喝了不少,现在剩得不多,味道还算不错的。
我知道你知道一切,你知道我暗自联络东越旧属,也知道我曾写信给瓯越三十六城的守城将领,但是你装作不知道。
瓯越啊!受不起战争了,给他们条活路吧!你可是莫一大王,最勇敢,最慈悲的越人领袖,给你的臣民一条活路吧!
说话的同时,玲珑嘴角有鲜血涌出。
莫一愣了一下,立即伸手去擦,但是没用,玲珑口中涌出越来越多的血,她还在断断续续讲道:你别恨我,好不好。
我从不曾恨过你。
莫一垂眸,一滴泪落在了玲珑脸上,玲珑抬手去擦:你可别哭,太丑了,我与莫二说好了,他会帮你与李懿说的,城破了,你依然还做瓯越王,和以前变化不大的,你别生我的气。
我忽然有点冷,你抱抱我吧。
莫一抱紧玲珑,起身的刹那,桌子上未熄灭的烛火被他碰翻在地,灯油撒了一地,火苗在灯油的助燃下,立即窜出老高。
现在不冷了吧!
崇德殿是一座木质结构的宫殿,火焰一触即发,将周边的一切全点着了。
以及大殿里的两个人。
南交门,莫二亲自打开城门,迎接大梁军入城。
历时三十载的瓯越走到了尽头。
大梁的铁骑从跪着的莫二身旁行过,沿着主街道,往王城驶去。
但是他们见到的只有一座正在燃烧的宫殿,大火在三日后才被扑灭,王城成了一片焦土。
这三日,莫二被扣押在番禺城自家的住宅中,由十五个人轮流看守。
第四日,他被带回了上京觐见梁文帝李懿。
上京的繁华不是番禺所能比拟的,往来的行人,摩肩接踵,各种各样的叫卖声络绎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