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斩立决（1 / 2）

梓城今日一早又开始下雨。天空乌云密布，雨线连绵不绝，到了中午都没有停的意思。

苏木下了课走下楼，很意外地遇见姐夫陈建兵那三姑打着伞站在门口，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苏木有些奇怪，微笑礼貌地和她打招呼：“阿姨，您好。”

陆母回过神来，也温厚一笑，说道：“是苏木苏老师吧我听苏慧说你在这里上班。”

苏木点头看着她，静待下文。

陆母遂道：“外边雨很大，我们去喝杯茶吧。”

苏木跟着她进了不远处的一间环境优雅、古色古香的中式茶餐厅。

“喜欢吃什么”陆母问。

“谢谢，我随意。”

点过菜后，啜了一口茶，陆母终于说：“我是陆常山的妈妈。”

来了不过这也算是预料之中的。苏木心道，平静地再次礼貌致意：“您好，阿姨。”

陆母倒没想到她会如此淡然自若，思忖了一下，决定把来意说明，于是再啜了一口茶，说道：“我们常山很喜欢你，有很多年了。他那天回来跟我说想要和你结婚，但是有些障碍。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有什么障碍”

说完，她一双温和的眼睛盯着苏木，苏木却感到了一股穿云出月的力量。她淡淡一笑，回答她：“其实也没什么障碍，无非就是合适与不合适的俗套罢了。”

“这么说，还是我们常山自作多情了”

苏木听出来她说的是疑问句，定了定神，果断答道：“阿姨，我和陆医生在年少的时候是有过一段情。不过那都是小儿女的痴念而已，作不得数的。我自知才貌平庸，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结婚。对给他造成的困扰，我很抱歉。”

“我看你倒很好。”陆母说道，盯紧了她的眼睛。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家世普通，一介草民，又没什么远大志向，不过一个普通师范院校的本科生，从来不会想到去争取什么硕士、博士，只求有口饭吃而已。您看，我一个普通中学老师，收入又低，连假期都不得休息，还在赚钱养家呢阿姨，您是过来人，当知道蝼蚁和龙凤怎么可能相配呢古人说的门当户对我想是很有道理的。”

苏木一心贬低自己，是因为她猜测像陆母这样的中产阶级，又长期生活在城市中，有些意识形态是根深蒂固的。谁愿意自己未来的亲家、儿媳和自己差距太大，要付出磨合的惨痛代价呢吴谦和覃婉兮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苏木把他们搬到了自己和陆常山身上。

恰在此时，陆常山曾经相亲过的那个陈雅欣和她的朋友姜黎出现在餐厅门口。陈雅欣一袭水墨印花长裙，美得像从画里出来的仙女，迤逦着往另一边去了。

苏木笑了：“陆医生适合更好的。啊，那边那个女孩好漂亮，优雅得体，端庄大方”

陆母扭头，也看到了陈雅欣，听苏木一番言论，不自觉地把苏木和她对比了一下。

“我听苏慧说你父亲去世了，继父经营着一个药材铺。”

苏木又笑：“对呀。我家就是普普通通的人家，和我们打交道的都是小老百姓。我小时候在乡下长大，就是个野丫头。”说着，她故意抬眼环顾了一下餐厅，“像这样高级的餐厅，我还是第一次来呢”

服务员端上菜来，苏木把最开始的拘谨全数收起，索性做戏做全套，也不谦让，自己先舀了一碗鸡汤，喝得“西里呼噜”大声响。

她偷眼觑去，成功地见到陆母的脸色变了变，突然又悲伤起来，心想，如果真的和陆常山结了婚，不知道和这个婆婆是怎样的光景。

陆母拿着瓷勺轻轻吹着鸡汤慢慢入口，又说道：“一高可是出名的重点高中，你能进去，也不简单啊”

苏木明白她的意思，夹起一块莴笋片，嚼得“欻欻”响，说道：“唉，我当初可是拼了老命才考进去的，笔试、面试都是最后一名。现在教的班级也是最烂的，都是那些暴发户的孩子，考不上拿钱买读的，三年下来，一个班连个三本的都没有。不然我怎么还出来混点小钱呢呵呵”

不好意思啊，我亲爱的一高

苏木心里暗暗给梓城一高道歉，又自觉满腹悲凉。

“什么样的老师就有什么样的学生，什么样的学生也会有什么样的老师，教学相长”她又补充道。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苏木至此只顾大嘴吃饭，大声喝汤，一副毫不知礼仪的样子，把陆母看得眼神越发黑沉，不明白这样一个看似清丽的女孩，怎么连同样来自下层的苏慧都不如，难道常山从小被他们夫妻俩压得狠了，叛逆了口味独特了

饭后，苏木假装傻愣愣地坐着，也不意思意思，谦让谦让，就等着陆母去买单。

二人起身，刚走到门口，那个陈雅欣柔柔婉婉地走了过来，对着陆母莞尔一笑，当真是绝色

“阿姨，您也来这儿吃饭啊早看到您，该叫您一起吃。真不好意思”

声音婉转，悦耳动听。

“啊，那个，我先走了哈阿姨”苏木大声叫道，几大步跨出门去，跑进了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