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厚地高天，亘古旧约（1 / 1）

nn那日所言，还是印证了。岁末初雪，不早不晚。n是在夜里，也是距离寒假前几日。睁眼便见到攒了一夜的雪花铺满校园，漫天细碎沸沸扬扬。n不过这样极其寻常的日子，却因为这场雪反倒有所期待。n清早的校园这时候已显出忙碌，因临近学期末都在拼命复习，忙着考试。白茫茫厚地高天里那么多身影，踩在薄薄的雪面上，留下印着前往图书馆深浅不一的足迹。n所以不难想象平日里图书馆的冷清，在这种时候，便是整个校园最热闹的地方。甚至稍微晚一点的话，连占个位置都难。n不过对于长离而言，总有生来遭人嫉妒的幸运。n他今天下午有场考试，最后一场，也是长离最最深恶痛绝的专业英语。他担心会挂科，所以只能临阵磨枪。n长离来图书馆前，夏若已经给他发过信息。是她在替长离占位置。位置挑得极好，紧挨着窗边，隔窗能看见外面一片白茫。n图书馆虽没往日安静，不过大都是翻书发出的沙沙声，极少会有说话声。他见到夏若时，她正心无旁骛的在低头看书。窗外白雪在晨光里散出的光有些虚幻，长离都微微产生了幻觉。极致的光影成了为她精心而作的一幕背景，长离也似曾想到了什么。n冬日里一朵盛开的夏花。n他想起那一年隔着人世欢喜，他也是这样目无下尘在望着一个人。斑驳的印象中是这样极美的白光，也是在这样的年岁里。n可他深知终究不是那一年。n他并未惊扰她，悄悄走过去，极轻坐下去。可无奈的是还没完全坐下，便被身侧的人发觉。n不过她没有侧脸看他，只是一句淡淡的话，仿若对身侧的人好像是位陌生人，“这地方已经有人了。”n长离已经坐了下来，听她这样说，温文尔雅的面容上挂着满意的笑。他大抵知晓没来之前，这个位置定然有不少人觊觎过。n他假装起身，也淡淡的回，“喔，那我去别的地方找找看，看有没有。”n听见声音，夏若才知道是他，这时候却偏过头横着白眼，还用手推他，“去吧，最好别再回来。”n她是故意这样说。n长离心里来了兴致，陪她一起演。他装作不认识夏若，“图书馆又不是你们家开的，哪能说占就占。等那个人来之后，我再走也不迟。”n对面坐着两女生，这时候抬头看他们，眼神满是惑惑地不解。n夏若撇嘴，骂他，“你这人脸真厚，真没见过。”n“这下不是见过了嘛”长离笑，觉得是有些厚颜无耻了。他用余光清楚见到对面两个女生，脸上难以隐藏起来的笑。n夏若轻哼一声不再理会，低头看书，只是她静静的一颗心还是有着别样的满足。nn长离耐着性子翻看着考试内容，还没看到一半便觉得头都大了一圈。他瞥一眼身侧的夏若，依旧在认认真真复习。不好去打扰她。他作为过来人十分清楚，大一第一次考试时，曾经也是无比格外重视的。n他侧过脸，见到窗户上不知什么时候蒙上了一层水雾。隔着这层朦胧，看得见外面雪还没有停。n那些来时留下的足迹，原本或浅或深，这时候又再次掩埋在雪地里被抹去。n长离用手擦拭着玻璃，外面一切才变得清晰。可他原本无悲无喜的一颗心，忽然在面对这漫天雪花时生出那么多心疼不已的悲凉。n等下雪了，要陪着你慢慢走，走到我们都白头。n他怎么能够忘记，当初小乔说过的这句话，何况很可能是他这一生，都不能幸免于难的期许。雪每年都会来，如一场对天地亘古承诺的旧约，一定不见不散。n只是那年旧人，也或许仅是当成了一句随口的信口雌黄。n长离真希望这些也只是或许而已。n他托着腮，眸子里是日久深藏的伤情。沉浸其中的他都没听见，有人在身后叫他的名字。n“长离，长离”n夏若轻轻推他，才愣愣反应过来，她奇怪的问：“想什么勒，喊你好几声，都没反应。”长离尴尬的笑，回头却见到一张熟悉的笑脸，才明白是顾安安。他手边是专业英语，找理由搪塞，“刚才记英语词汇，太专注，没在意你在喊我。”n顾安安咧着嘴笑，也不在意，“难怪，原来是英语。”当初她可记得高中时，他们是在一个班。而长离每逢英语考试那种惨不忍睹的窘境，她现在都还记忆犹新。n长离耸肩，苦笑，“没办法啊”又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一直没看见”n“噢，我刚过来。”她看向后面，用手指着一个空位，“舍友出去有事，让我过来替她占会位置，等她回来看。”n她提到占位置这个字眼时，长离才感到原来占位这么艰难，他将目光投向夏若，带着略略感谢的语气，“原来这样。也是，要是没有夏若，估计也没这么好的位置。”n“是啊占位置得要起早的，”顾安安又解释，“图书馆六点半开门，我舍友六点就得起。幸亏是她，如果换成是我，考试挂科也不起来。”n夏若咯咯笑，跟她开玩笑，“一般这时候起早的，都是平时没有好好学习的勒。”长离看着她笑靥如花的眉眼里，竟捕捉不到任何委屈流露。n他想说什么。n可还不曾开口，顾安安便问，“今年寒假回家吗好像去年年底聚会的时候，独独差你一个，他们几个可都念叨着。”n长离微微显得犹豫，不过很快又带着笑意，“相聚的时间总是有的，而且心里那份羁绊，即便日后各奔东西，也永远都是牢记于心。”n“说得真对，哈哈不过我们都得好好的。”顾安安回头看了眼空位，大咧咧的性格下，才发觉偌大图书馆仅有她在说话，便草草结束话题，“有时间再聊，待会位置被人霸占了，舍友非得把我大卸八块”n距离不是太远，与长离背对着。n顾安安走开之后，夏若轻声问他，“你去年寒假没回家”n“嗯，没回。”n“为什么”夏若接着问，直直看着他，眼神里不依不饶的样子。他眉尖上挑，有些无奈，“在外面适应社会，学着与不同人打交道，为毕业提前融入。”n夏若撇嘴，显然对如此官方的回答不满意，“骗人，刚才安安问你时，都没有正面回答，你以为听不出来吗。”明明是疑问的一句话，说出来却带着满是斩钉截铁的肯定，似乎容不得他辩驳分毫。n四目相视，像是一场胜负已分的较量。n窗外落雪纷飞，打在布满雾气的玻璃上，留下一道道来不及风干的水迹。长离豁然一笑，没有辩驳，但也没有承认，“可能以后你会明白。”n夏若翻起白眼，轻哼一声，“跟人家又没关系，以后也不想明白。”然后一贯不理他，继续低头看书。n他笑，默然不语。n只是在这个时候，心里面念起那么多牵绊。他想：他们应该十分忙碌，忽然开始担心不知会不会忙不过来。甚至，一天三顿饭是不是都在按时吃，还是跟以前一样凑合着打发。n早前他就知道，妈妈肠胃一直都不是很好。这么多年，也都是时常反反复复，饮食方面更受不了太大刺激。n可又突兀念起他，那个他心目中顶天立地撑起一个家的男人。是不是还和从前一般早出晚归，披星戴月的在为生活奔波。n原来原先摆设身前的重重深沟壁垒，这个时候，长离竟觉得并没那么无法涉足的深，也没有那么难以逾越的高。n他终究得要学会理解，他们的辛劳，还有他们的爱。尽管，并非是他所能够接受的方式。nn长离心不在焉的看书，像是想起了什么便要离开。他对夏若说，“差点忘记有事情没做，还有，中午不去食堂吃饭了。”说完便起身，刚转过身便看到顾安安身边多了一个女生。头发中分，一张鹅蛋脸小巧又精致，带着盈盈笑意跟她挤在一起。n顾安安见到他起身要走，忙招手让他过去。n长离走过去，温文尔雅的面容带着笑，询问她，“这应该就是你舍友吧”n顾安安点头，替他们相互介绍。她十分亲昵的挽着女生胳膊，“这是我闺蜜，屈雅。”又继续道，“这个是我高中同学，会展系的宴长离。”n简单问过好，长离没在多做逗留。出来之后，雪已经止住。他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地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n而他心底在琢磨，曾如山找他到底要做什么。n昨晚曾如山找他曾约定，明天上午一起去市心，不过还真差点给忘了。长离回到宿舍，才知曾如山已经等候多时。匆匆放下书，两人便急急忙忙冲北门而去。n路上长离问他，“去市心有什么事情要办，搞得这么神秘诡异。”n他一改往日豪放不羁，让长离差点没吐血的是，这小子竟然开始腼腆起来，“等到了，你就会知道。”n不过他搂着长离，看得出心情很是不错。nn打车很快，一路上见到两侧花坛里的植被，都隐没在皑皑白雪下。高矮不一的房顶上面，也是绵延起伏的白色。n长离一路思来想去，无故想起来，这小子不会看上哪家姑娘了吧。n所以当曾如山带着他来到饰品店时，他越加肯定。果然没等长离再问，他便坦诚布公，“那个，长离啊你呢，眼光一向比较独到，是吧。那个，今天带你过来呢。那个”n平日里说话铿锵有力，这时候吞吞吐吐左一个那个，右一个那个，长离觉得真心听不下去，“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什么时候学得婆婆妈妈了。”n“帮我挑一份送给女生的礼物。”n长离觉得大快人心，抖着眉笑，“这不就行了嘛还以为多大点事呢。”说完又拍着他的肩，“不过，眼力好不好就得看中午这顿饭怎么样啦”n曾如山一脸嫌弃，拍着胸脯，“靠，你山哥是那样小气的人不。”n“不是，行了吧。”n“哈哈”n那天，当着那么多琳琅耳目的饰品他想起好多。多年不曾再为女生挑过礼物，都显得那么生疏，他只能照着记忆力的勾勒，替别人挑了理当属于她的东西。nnnnnnnnnn，，；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