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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既然他们如此贪图享乐,圣君仁慈,便让他们死得其所。至于那炮烙之刑众人,生前俱是那公堂之上的无耻狗官。都说三尺之上有神明,但这等贼子头顶明镜高悬,却是光明正大的干些奸淫掳掠的勾当,老百姓身上只要尚有一层皮在他们就绝不放过。便该要这些人尝尝剥皮抽骨的滋味,可有那般好受。”
顿了顿,抬眼看萧冷儿,却在她面上看不出丝毫表情,白修罗复又接道:“至于那些被抛下蛇坑的女子,就更不值得可怜。这些贱人生前都是心肠比蛇蝎还毒,凭着自己几分姿色,专门以作贱男人为乐,也不知干下多少让天下女子颜面尽失的事。正是该把她们丢进这地方,尝尝万蛇噬心与她们这妇人之心究竟谁更狠毒一些。那上刀山下油锅之人,怕是姑娘也猜到不少了。没错,这些人俱是为一己私欲而出卖亲人、背叛朋友之人,昔日也都曾立下为所害之人上刀山下油锅的誓言。到关键时候,却是毫不犹豫舍人为己。这等人,便该让他们亲身实现那誓言。”他突然笑了笑,指着那一堆尚未清理的尸体道,“其实姑娘又何苦可怜这些人想必姑娘方才也见到,这些人为留得性命,廉耻不顾,毫无仁义,互相残杀,而到最后却是谁也不放过谁。这么样的人,活在世上又有何益”
萧冷儿眼见那一具具面目全非的浮尸,心中不由百感交集。自她懂事以来,从不曾遇到此等残忍之事,更不曾真正见过人心陷恶。一时之间,却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白修罗见她表情不由甚为满意,接着道:“至于那极乐之刑,姑娘可是瞧得过分扎眼么姑娘可知那人曾害过多少良家女子他本是全国通缉的采花淫贼,却一直逍遥法外,有不计其数的女子一生幸福甚至姓名都断送在他的手中。让他此种死法,倒还便宜他了。怎样,姑娘,还要我继续说下去么”
萧冷儿眼见四周一处处惨无人道之景,而听那一声声凄厉叫喊。眼前忽然闪过一张温柔而慈悲的脸。那人生前,可是连一只蚂蚁也不愿伤害的。心中一切悲苦与茫然在这一瞬间忽然都通通离她而去,眼前豁然开朗。萧冷儿转身向白修罗道:“他们的确有罪。无论你是否有权利行刑,我却也无力解救他们脱离恶果。但今日我既然已经来到这地方,见到这许多景象,便再无法置身事外,宁愿与众人同受酷刑加身之苦,以免心中罪责。我无力阻止白先生,但相信这世间自有公理。愿白先生慈悲,念我一片诚心,释当释之人。”
最后一丝夕阳余光下,只见她白衣胜雪,点点血迹在那薄衣上如花瓣绽开,娇怯的身子弱不胜衣,摇摇欲坠。双眸澄清,苍白面上一片圣洁慈悲之色。看得不远处那一直静静凝视的那一双黑眸的主人也不由浑身巨震。
白修罗细细打量她,实不明白这美得超尘脱俗的弱女子究竟是哪来的勇气能说出这番话来。半晌道:“你眼前这些受刑之人有多痛苦,也明白他们是罪有应得根本不值得可怜,却依然愿意与他们同样受苦受难”
此刻连阳光的余温也已退下,但萧冷儿笑颜灿烂却蓦的照亮这一片生生的刑场:“萧冷儿只恨不能以一己之身替众人之罪,白先生这就请吧。”心里想着那人,无论他有甚理由都好,却不知这一生害了多少性命。在她的心里,怎愿意自己喜欢的人是行凶为恶,但既然已经有了这摆不脱的罪孽,又为何要摆脱,而不是用承担来赎罪他无力顾及,无心偿还,那便一切由她来担当好了。
白修罗思索半晌,慨然道:“白修罗有感姑娘圣洁慈悲,胸襟开阔,大半生也不过今日见此一人尔,白修罗但愿世人皆能有姑娘这等情怀。况大殿下也曾说过,我们惩治有罪之身,却绝不多加半分私心。今日姑娘既有心受过,白修罗就破格应允姑娘,只要姑娘受得在下一鞭,在下自当立即释放一人,绝不食言。”
萧冷儿不由大喜,深深一揖:“多谢白先生,这就开始吧。”
白修罗从旁边之人手中接过长鞭,再看萧冷儿一眼,退后一步:“姑娘,请了。”话音既罢那长鞭已如毒蛇般钉在萧冷儿身上。鲜红的血迹立时漫了出来,萧冷儿面现痛苦之色,却硬是咬紧了牙一声不坑。
白修罗面露钦佩之色,他自然知道自己方才下手力道有多重,手臂一挥,喝道:“放人”
便有一个重伤之人很快被放了下来。
萧冷儿面上一片惨白,却由衷露出笑意:“白先生,再请。”
白修罗心中虽颇为不忍,但第二鞭却也毫不迟疑重重落了下去。
一分比一分更重的苦痛侵蚀她身体,由肌肤到骨髓,到每分每寸的血液。心中默默念着许多人,那盘踞在心头早已无法磨灭的那人温暖的叹息,扶雪珞的笑脸,依暮云的娇嗔,洛烟然的轻柔语声,圣渢冰冷幽深那般漂亮的双眼,最终却是那一袭玉色,一双蓝眸,一柄折扇摇得放荡不羁之人的一颦一言。不知怎的,一想到他,好象满脑子就只剩下了他,好象身体的痛苦也并非那样的难以忍受。如果是为了他,是不是连痛苦也会变得不那么深刻她是一个自私的人,她不愿理会世俗,也救不了天下人,但若是因他而受苦之人,她却必须得救,一个也不能落下。
每释放一人,她心中念想便愈坚定一分,面上痛楚之色也越发淡然。即使她那身纤素白衣早已成了血红。
但不知为何,这修罗宫中众人眼前所看到的,仿佛仍然是那笑颜如花,白衣胜雪。
白修罗手上一鞭正欲再次挥下,却忽听一听冷厉的喝斥:“住手”
听到那声音,萧冷儿仅存的最后一分神志变得松懈,咧嘴笑了笑:“绣花枕头,我那日说如果遇到危险第一个想到的人一定是你,本来还不甚确定。现在总算知道确实没有骗你呢”终于重重倒在来人怀抱里。
恍惚中,那并不是心中最熟悉的那个温暖的怀抱。
眼见那一张几乎能动僵整个修罗宫的绝美容颜,白修罗连忙跪下:“见过二殿下。”
凝视着眼前早已失去全部血色却依然带着笑意的圣洁面容,第一次,圣渢心中涌起强烈的后悔之意,为什么
他一生念而来的残忍举动,让自己唯一得到的,便是了解何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慈悲心肠。
呆立良久,绝美的少年方淡淡开口:“今日之事,不可想任何人提起。”反手抱起血衣的女子。
第九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昏昏沉沉,萧冷儿也不知睡了多久,梦中辛苦实难承受,一声低吟,她终于惊醒。身子方移动一下,裂骨的疼痛立时传遍全身。萧冷儿向来最是怕疼,不由暗暗咒骂,是哪个不要命的竟敢在她睡着的时候玩把戏,看她一会儿抓到人不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觉全身疼得几乎就要麻痹了,刚想再动它一动,已有人按住她的身子:“别动。”
目光顺着那衣袖上去,见那张无伦的容色上复杂神情,萧冷儿先是一奇,再是一僵,昏睡前种种事故,迅速回到她脑中,只觉心中一阵剧痛,软下了身子去。
圣渢低声道:“我已叫人去请最好的大夫,你再忍耐一会儿。”
萧冷儿愣怔半晌,苦笑道:“我从小就最怕疼,也从来没有哪一次搞的比这次更狼狈。可是现在,这儿更疼,”指了指心口,静静道,“就算一百个最好的大夫,也治不了。”
圣渢握着她的手一紧。
萧冷儿抬头看他,半晌反握他手,柔声笑道:“你不用自责,我并不怪你带我去那地方。不管你的本意如何,却着实让我了解了许多东西。我知道那里跟你没太大关系,我更知道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有那样的才智无双,那样的狠心无情,才能建造出那样一个地方。”说着边笑嘴角边咳出血来,“他可当真是才智无双。”
虽然早已止了血换了衣服,却仿佛依然是那满身的伤痕与血迹,圣渢垂首:“你恨他”
萧冷儿恨恨:“我当然恨他”她看一眼身上干净衣服,神色忽然一僵,半晌抬头看圣渢绝美容色,早已绯红了脸。
圣渢神情却比她更红更僵,难以与她对视,侧过脸讷讷道:“那个、我换衣服时,本来不想、不想看,可是你伤得那么重,我怕弄疼你,所以、所以”即使不看也能感受到对面那人脸上腾出的热气,绝美的少年突然失言,再也所以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