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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叫,被齐庸正拦下来,“搁这等会吧”齐庸正张着口型告诉她。
张宜无奈地点点头,拉着齐庸正往塘边高地上的一颗大树下走,“谁知道他得钓多久坐着等”
张宜在树下找了块略微干净点的草地,一屁股坐下了,齐庸正皱着眉头把她拉起来,把自己的外套脱下叠了叠,塞到她屁股下面说,坐。
张宜没有推辞,失神间坐下,和他竟然都在想着同一个人曾经对她说过的同一句话都一把年纪了,还活得这么不讲究
那一刻,她脸上闪过的复杂愤懑的神情,以及她那对藏在棉线白手套里紧握的小拳头,带着些力道,竟不偏不倚砸向了他这个旁观者的心。
张宜,我们的确见过,不仅仅在建国饭店的地下停车场,还在建国饭店的二层宴会厅。
“恩你说什么”
“没什么,好话不说二遍”
“切”
他笑着搂紧她,如身后那株茂密的树荫般庇护着她。远处,塘里曾经盛绽在夏日里的荷花已经凋光,剩下一捧捧卷着边的荷叶,拱着暗褐色的莲蓬,立在初秋的风里摇曳着。天边的云一丝丝,逐着南飞过冬的雁,渐远了。
这时,老爷子手里的鱼竿突然一沉,有戏只见他手腕向上一翘,肘部向下一压,带上劲一提,足有半斤重的鲫鱼随着鱼竿的甩摆,露出了水面。他收了鱼线将摇尾蹦跶的鱼儿放进身边的水桶里,回过身招呼女儿:“小丫头,真会挑日子,晚上喝鱼汤”
张宜看见老爸提着水桶远远走来,赶紧拉着齐庸正站起,往前迎了两步,说:“爸,和你介绍,这是我。。。。。。男。。。。。。朋友,齐庸正。”
张根生手里的水桶噼啪往外溅着水花,桶里惊慌的鱼儿游进他的心,夹带水花四溅。
“哦。。。。。。哦。。。。。。”
他赶忙放下手里的桶,伸出带茧的手掌,和齐庸正结实握上,你好你好
“伯父好”
齐庸正挺直的身板向前欠了欠,心下是难得的紧张和忐忑。
张宜的姣好相貌大概完全出自张根生的优良遗传。虽已年过六十仍不难看出,老头子当年怎么也算是个俊美男儿。
“走,回屋聊。不知道你在这,久等了吧”
张根生话对齐庸正说着,眼却是瞪着张宜,这个呆头瓜,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早说
“没等一会。”齐庸正说着拎过张根生手里的水桶,跟着他进了屋,一直走到厨房。“就搁这吧”张根生说:“你和张宜外面呆会,我给你们做饭”
“伯父,不忙,我们也不饿。”
“做什么”张宜插进来说:“爸,让齐庸正帮你那些东倒西歪的瓜藤架,还有果树枝顶修梢,还有大棚里施肥的活,还有。。。。。。”
“这没你的事一边呆着去”
张根生心说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哪有第一次带男朋友上门就拽着人家干农活的
“伯父,没事,闲着也是闲着,有什么活您尽管说我来干”
张宜瞥了老爸一眼你让我带姑爷回来帮你干活,这把姑爷带回来,你又不让人家干了
张根生看着眼前这个长着一米八几大高个的英俊小伙,咧嘴笑着说:“你别听张宜的,屋里坐着歇会,我把鱼收拾好就来”
一番左推右搡,厨房里终于只剩下张根生自己个儿了。他大概过于激动,收拾鲫鱼的时候自言自语地和孩她妈说了些话,说着说着眼眶湿了。
他赶紧拿袖口擦了擦,说,哎桂霞,你瞧,我这是怎么了哎
张根生的厨艺一向了得,加上天然有机原材料,做出的几个菜色香味俱佳。齐庸正里外都插不上手,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吃饭时给老爷子斟酒,陪老爷子小酌。
“庸正好名字啊”
张根生说;“多吃菜庸正啊和我们家张宜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对他们而言简直太难回答了。两个人俱是一怔,电影闪回式把相识的前前后后放了一遍,齐庸正抢在张宜前面说:“缘分吧”
“爸,齐庸正是青年创业就业帮扶会会长,就是我上次和您说的,我现在借调的那个单位。”
“哦。。。。。。年轻有为啊”
女儿将男朋友领回家,条件太差,样样不如自己女儿的,做父母的觉得不行,看不上;条件太好,样样都比自己女儿强太多的,做父母的又盘算,这女儿跟了他,不得受气啊,不得受委屈啊,也不行。
此刻,张根生的心情大概属于第二种,他那曾经的刑侦三大队队长的职业病犯起来,觉得和齐庸正的城府世故相比,自己的女儿远不是他的对手,生怕自己那傻不拉叽的女儿吃了亏。齐庸正哪里不知,连忙说:“没有,不算年轻了,有为更谈不上。”
“假谦虚”
张宜白他一眼,压根不给他台阶下。齐庸正也不辩驳,说:“来,伯父,我敬您”
许久没人陪张根生这样喝酒了,他在这喜忧参半的心境下多喝了几杯,只听齐庸正说:“伯父,或许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但既然已经认定了,早说晚说都是一样,伯父,您放心,我会和张宜过一辈子,我会待她好一辈子”
齐庸正大概也喝得有点高,说这话的时候简直掏心掏肺了。
张宜捂着嘴,把脸往侧面别过去,齐庸正滚热的手从桌下拉着她的,用力握了握。
张根生端起一杯酒送到齐庸正面前,说:“好来,庸正就冲你这话,我敬你一杯咱俩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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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5
暖黄色的灯光从红砖屋的玻璃窗透出去,烘得这一片黯淡无光的乡下小村暖意融融。晚归的人儿引看家狗叫上两声,此外是秋蝉此起彼伏的聒噪和田野里无数叫不上名字的昆虫的奏鸣。月亮溜达到地球的背面藏起来,蓝丝绒的天际透着荧光,挂满串串繁星。
张根生喝多了,歪歪倒倒地被齐庸正搀着回里屋歇息了。张宜收拾完一桌子残羹剩炙,正在厨房洗碗时,被齐庸正悄无声息地自身后轻轻抱住。
酒味从他的鼻息里呼至她面颊,他把头搁在她的肩上,喃喃道,喝多了。
张宜的后背抵着他坚实的胸膛,直觉自己快被他纳进身体里一般,漾满了安全感。她关上水龙头,擦干手,转过身托起他的脸说,走,我扶你回屋睡吧。
不睡,他垂着脑袋说,我要和你一起呆着。
你先睡,我把这收拾完就过来。
不。我要在这陪你。
他这般酒后的孩子气,同那日在玉泉山庄简直如出一辙。她笑着摸了摸他棱角分明的脸,说,那你坐这等我会
说着她搬来把椅子,扶他坐下。
洗碗的水流声哗啦啦,重又响起,他却自椅子上站起来,弓下腰,重又从身后抱住了她。
她挂着恬淡的笑,由着他这样发赖,直到把手里的碗都洗完。
庸正她唤他。
他睁着惺忪的眼,说:走。。。。。。陪我出去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