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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世音菩萨的生日,内人想去烧香,既然陪她去了,索性就住在杭州,等试期过完再回来。”
陈湖不疑有他,“老兄才大若海,一名举人已是囊中之物,”他很关切的问道,“今年高中之后,当然也要进京打点了”
“打点”是去赴会试,乡试是子午卯酉年份的秋天,会试自然就是下一年辰戌丑未的春天,所以乡试称秋闱,会试称为春闱会试本来也有加开的秋闱,但自从皇帝永远取消的秋闱之后,春闱就成为了生员们唯一的进身之阶了。
秋闱得意,紧接着下春闱,两榜及第,不过半年功夫,名为连捷,这是读书人任谁也不肯放过的机会。杨乃武也不例外,但因为与陈湖不睦,话剧不肯说真的了。
“如果秋闱得售,已是侥幸,哪里还敢希冀会试及第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自己照镜子不像个进士,省省吧,何必去白吃那一趟辛苦”
这是故意讽刺陈湖,陈湖的秀才来路不正,他本人只读过几本汤头歌诀,以儒医自命,其实一窍不通。所以他这样讽刺,而在陈湖,却另有想法。
他关切杨乃武,自然不是出于希望朋友上进的爱护之心,知为他凭几张滋阴补阳的秘方结交了刘锡彤,进而为其打探消息,说合官司,捞得不义之财,县官得大份,他得小份,彼此如鱼得水,勾结得很紧。但有一个杨乃武在,正如金鱼缸里来了也条黑鲤头,搅得一缸水浑,他和刘锡彤都是深以为苦,更深以为恨他巴不得杨乃武连捷,春风得意,远远的离开余杭去做官,便会让他自己包揽讼事。
谁知道听杨乃武的意思,竟是丢不开家乡,这个码头不两之势已成,而以举人的身份,和县官平起平坐,自己相形见绌,更非敌手,这个心腹大患,非早早除掉不可
杨乃武万万不想,自己一番口舌之快,已启人杀机,犹自望着陈湖那沮丧的脸色,暗暗得意。
八月初六入闱,徐致祥和宝廷两个先要拜客,第一个是拜监试,接下来拜收掌,再下来拜同考官也就是房官,这些人大多是榜下即用的进士或者是举人出身的现任知县,其中就有刘锡彤。
然后是监试,收掌和房官回拜主考,刘锡彤的年纪最大,所以让他做了客位的首席。两位主考的寒暄,也是从他开始,“贵甲子是”
这是在问年龄。“今年六十有六。”
“刘大哥六十六了,真快不出。”徐致祥和宝廷说道。
“是啊,精神矍铄得很。”宝廷也问,“刘大哥乡榜是哪一年”
“道光十七年丁酉。”
“那不是和宝中堂同榜吗”
宝中堂指导是宝鋆,他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之一,在总署任职多年,但这里是一处清水衙门,皇帝有心酬庸,咸丰二十年的时候,外放安徽巡抚,后更升任江宁藩司,两江总督,加吏部尚书衔,咸丰二十七年的时候内招,以吏部尚书,加体仁阁大学士。
官场的规矩,位极人臣的大学士,叫中堂,提到这位靠山,刘锡彤低着头,很惭愧的说道,“是,云泥之别,惭愧之至。”
“这也不然。”宝廷和宝鋆的出身多少有一些类似,同样是在总署衙门供职多年,到咸丰二十四年才外放的,而且,他说肃亲王豪格之后,满身的名士派头,说话无所顾忌,“照我看,伴食的宰相,远不如勤政爱民的县官。”
众人听他公然批评宝鋆尸位素餐,诸多不便,徐致祥乱以他语,把这件事敷衍了过去。又去问第二个县官的生平,这样一圈问下去,最后又回到刘锡彤身上,“贵县文风如何”
“文风犹可,不过有一两个不安分的生员,平日不好好念书,遇事生风,包揽是非,难免影响士林的习气。”
“这倒要好好整顿。如果此辈中了举人,如虎添翼,麻烦更多。”
这句话给刘锡彤提了醒,退回房内认真思考,以杨乃武的笔下,一名举人,十拿九稳,而照陈湖所知,他似乎并无进京的打算,而是想顶着有关举人的名头,回县里来做土豪劣胜,果真是这样的话,则后患必大
倒是他的老家人,名叫刘升到,看老爷神色不愉,在一边劝道,“桂花蒸的天气,老爷年纪又大,不要闷出病来,可是件不得了的事,请老爷看开些。”
“这件事不容易看得开,”左右身边无事可做,刘锡彤便把心中所感到的隐忧,和他是了几句。
刘升的见识反而比老爷高明,认为要收帮手,就该找杨乃武这样的人,像陈湖是庸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反而要疏远才是的。这个想法平时没有机会说,现在倒正是恰好,“老爷,小的有关拙见,不知道行不行”
“说来看”
“老爷索性收了他做门生,以后见了老爷还得磕头称老师,那还敢不听话”
“这当然是个好主意,但他肯来拜我的门吗”
“碰得巧,老爷荐他的卷,老师门生的身份就定了,他还敢不来拜老师”
乡试的规矩,举子交卷,先由誊录所用主笔照抄一份,经对读所用黄笔校对无误,然后分交各房,由同考官评阅,若是认为文章可取,向上保荐,这个过程称为荐卷。如果同考官不荐,主考官无法直接取中,所以若论及师门的恩义,房师实过于坐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