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568(1 / 2)
”
“那位奎公爷,窝囊得很,奎大奶奶嫁了他也委屈,自愿跟我们大爷。就为了这一点儿情分,大爷不忍心把她送回去。”
恭王有些啼笑皆非,“这叫什么有良心”他忍不住申斥:“就因为你们附和他这些个歪理,才把他惯成这个样子。如今五爷都说了话了,这下好,看你们还能怎么回护他”
“回王爷的话,”善福踏上一步,低声说道:“与其让人家来管,不如咱们自己来处置。”
“怎么个处置”
“不说让大爷收收心吗奴才的意思,不如把槐荫书屋收拾出来,让大爷好好儿念一念书”
“哼,他还能念书”
虽在冷笑,意思却是活动了,于是善福紧接着劝了一句:“就这么办吧”
恭王想了一下,很快地说:“把槐荫书房安上铁门,锁上了拿钥匙给我。”
“不必那么费事吧”善福微微陪笑着,“派人看守也就是了。”
“不行”恭王断然拒绝,同时提出警告:“你们可别打什么歪主意以为过几天,就可以把他弄出来。起码得锁他个一年半载,让他好好儿想一想,他自己有多可恶”
善福深知恭王的性情,到此地步,多说无用,便退了出来,扶起载澄,说了预备将他禁闭在书房里的话,又安慰他:“大爷,你可别心烦。等过了这一阵子,包在我身上,把大爷给弄了出来。”
载澄不答,掉头就走,回到自己书斋,闷头大睡。善福便找了府里的司匠来,在槐荫书屋的月洞门上,安上一道铁栅门,另开一道小门,供下人进出,然后由澄大奶奶安排衾枕卧具,日用什物,又派定了四名小厮,带着载澄养的一只猴子两条狗,陪他一起闭门思过。一日三餐,另外两顿点心,亦都由澄大奶奶亲自料理,派丫头送到书房。载澄一年到头无事忙,难得有此机会落个清闲,倒也能安之若素,唯一萦怀的,只是不放心奎大奶奶。
“奎大奶奶倒真有志气。”有人隔着铁栅门告诉他说,“她说什么也不肯回家,愿意守着大爷。”
这对载澄来说是安慰,却益添怅惘,同时也起了破壁飞去之想。但善福和他的亲信,却很冷静地看出来,奎大奶奶的一片痴情,对载澄的处境,有害无益。
“大爷,”善福问他:“你想不想出去”
“废话”
第18节荒唐贝勒5
第18节荒唐贝勒5
“我也知道大爷想出去。天天替大爷想办法,想来想去想不通,只为有个人挡着路。”
“谁啊”载澄不解,“怎么挡着我的路”
“奎大奶奶。”善福答道,“她不肯回家,大爷就出不去。”
这道理是不难明白的。兆润那面,惇王已派了人跟他接头,许了他一些好处,可以无事,但奎大奶奶不肯回家,事情就不能算了结。即令他家宁甘委屈,忍气吞声,而恭王不愿载澄有这样一处外室,就只好仍旧把他关在书房里。解释完了,善福提出要求:“大爷,请你亲笔写几个字,我跟她去说。不用多话,只要她体谅就行了。”
载澄犹豫着,一方面觉得善福的话有理,一方面又觉得这样做会伤奎大奶奶的心,内心彷徨,委决不下,只是大步蹀躞着。
“大爷,”善福低声说道,“眼前好歹先顾了自己再说。”
这一下提醒了载澄,原是权宜之计,只要出了槐荫书屋,依旧可以秘营香巢,双宿一起飞。九城之大,何处不可以藏身只要自己行纵检点,不愁败露。
于是,载澄欣然同意,亲笔写了一封信,大致是说,受严父督责,复以格于实情,奎大奶奶如果不肯回家,事不得解。务必请她体谅,不要坚持己见,等他恢复了自由之身,自然可以再谋团聚。
信是写得很好,但善福另有打算,说眼前好歹先顾了自己,是骗人的话。善福倒是耿耿忠心,不但要解他的近忧,而且也为他作了远虑,一了百了,不容他再跟奎大奶奶藕断丝连。
“奎大奶奶,你也得为我们大爷想一想。你害得他还不够吗如果说,你真的能跟我们大爷过一辈子,倒还有可说,无奈那是办不到的事。你别只顾你自己痴心妄想了请回去吧这么赖着不走,害了大爷,也害了你自己,何苦再跟你说句实话,咱们大爷是决不会再要你了,为你,惹了那么大一场祸,你想想他还敢招惹你吗就敢,王爷不许,也是枉然。”
这番话说得太重了。善福只是要把她激走、气走,所以措词不留余地,他没有想到奎大奶奶受得了、受不了于是,等善福一走,奎大奶奶流着眼泪,检点载澄送她的首饰玩物。小云见她神色有异,不免害怕,怯怯地来探问究竟。
“大奶奶,”她问,“你这是干吗呀是不是拾掇拾掇东西要回家了”
“那儿是我的家我回到那儿去”奎大奶奶容颜惨淡地叹口气,“咳叫我还有什么脸见人”
这是说无颜见兆奎的家人。小云也知人事了,自然能了解奎大奶奶的处境。设身处地替她想一想,不明不白地离了夫家,如今又不明不白地投奔了去,即使全家上上下下都不说,自己走到人面前,总觉得欠下人家什么,抬不起头来。这当然不能回去。
但是,澄大爷家可不要她了,小云在想,何不回娘家呢这样转着念头,不由得就问了出来。
奎大奶奶叹口气,欲言又止,因为这话跟小云更说不明白。娘家在四川,路远迢迢且不说,做下这种丢脸的事,父兄不谅,嫂子讥讪,唯一能谅解的亲娘,却早就故世了。回娘家的滋味,怕比回夫家更难消受。
“唉,你不懂。”她摇摇头,“你睡去吧,别来烦我。”
听这么说,小云不敢再打搅,管自己睡下。一觉醒来,已是五更,旗人家都起得早。怕自己失聪,耽误了伺候大奶奶起身,慌慌张张赶了去,推开门一看,吓得灵魂出窍,奎大奶奶的身子悬在床栏杆上。
“不得了啦”厉声一喊,惊动了护卫仆妇,纷纷赶来,只见小云面无人色,然后放声大哭,一只手只朝里指。等把奎大奶奶解了下来,身子已经既冷且僵了。
“出这么个纰漏”善福跌脚,“这下越发闹大了”
这件事还不敢告诉恭王。善福自知闯了祸,一急倒急出一个主意,到马号里去挑了一匹快马,骑上了直奔宗人府找左司理事官麟俊。
宗人府分左右二司,分掌左右翼宗室、觉罗的谱牒,登录子女嫡庶;生卒婚嫁;官谥名爵;审核承袭次序,权力甚大。兆奎属于正白旗,归左司该管,这就是善福要来找麟俊的缘故。
听罢究竟,麟俊口中啧、啧出声,“我早就知道要出新闻。府里的事,我们不敢管,兆奎自己又不言语,我们更乐得不管。如今,”他摇摇头,“出了人命就麻烦了,只怕想管又管不了啦”
“我也知道麻烦。”善福请个安:“四爷,全在你身上了。等办妥了,我再跟王爷去回。”
一听这话,麟俊精神一振,料理了这场麻烦,恭王一定见情。别人要想找这么个巴结的机会还找不到,自己为何反倒往外推于是他拍着胸脯说:“好吧,谁叫咱们交情够呢都在我身上了。”
善福大喜,“四爷,”他问:“我这儿该怎么办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