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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恩的发问了,“但不知大人所言,以何为凭”
“以族中所有人头为凭。人头多的,分得的田土就多,人数少的,自然能够分得的田土就少。”肃顺说,“本官命人计算过,县内共有田土合计壹万零四百二十六亩,人丁合计是七千一百九十三人。均定是每丁一亩半的土地。族中若是有一百人,则是一百五十亩。这些田土,无分良莠,全数以每亩九两三钱银子购置在自家名下。若是家中贫苦,或者人丁稀少,自问不能耕种,或者不能拥有的,则准予其他人家,以同等价钱购买。”
魏姓家长叫魏得田,他大约是脾气不好,闻言很是恼怒大怒:“大人这不是诚心要找我等拿银子吗原本是属于我等名下的田土,现在居然要再度花钱买回来,天下可有这样的道理”
肃顺也不生气,笑眯眯的问道,“你说是你家的田产,可有契约若是有的话,本官就不追问。”
“高平县所辖之地,本来就没有地契,都是千百年来祖祖辈辈传承而下的,大人您这样做,岂不是强人所难”
“传承而下,未必就是对的。”肃顺答说,“百姓口口相传,若是官府不予追究,自然一切休提,如今究诘起来,难道你以为,这民间自发而成的规矩,还比得上朝廷的王法吗”
魏某人立刻傻了眼,再说下去,给肃顺扣上一顶冒犯王法的大帽子,谁也戴不起气哼哼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但神情之间一派不以为然,却是显而易见的。
肃顺也不理他,转而望向另外两个人,“二位以为如何”
一男一女沉吟了半晌,曹寡妇嫣然一笑。她是那种偏于哀婉冷眼一路的女子,所以这一笑予人的感受,格外强烈,肃顺为人不大好女色,尚还算能够把持得住,而李慈铭几个却是色授魂予,一派猪哥德行,令人发噱,“大人行事,顾念百姓小民,实在令未亡人钦服啊。”
“曹夫人说笑了。”肃顺答说,“本官不过秉持皇上训诫的,到任之后,行事之间一切以百姓福祉为尚的教诲而已。”他笑眯眯的说道,“至于使百姓有安身立命之田土,在本官看来,正是其中第一要务。”
“大人在省内推行善政,自然有大惠于民,只是,即便如此,却难挡县内百姓多为穷苦之民,若是无人有余力购置田产,又当如何呢”曹寡妇问道,“又或者,县内大族,如我等三家,银钱不足,也不能购买呢难道就让这些田土荒废下去吗”
肃顺一愣,脱口而出,“这也不怕的,到时候,若是百姓无力购置,你等又不肯购买的话,我就上书朝廷,将这些田土全数免除费用,一概发给百姓,只要能够使来年赋税征收有据,想来皇上亦当俯准的吧”
两个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相让半步,厅中的气氛似乎突然紧张起来了。良久,曹寡妇再度嫣然一笑,“久闻肃大人虎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第90节述职
第90节述职
一场没结果,肃顺大感憋闷:凭自己四品大员,用不到三五年的时间就将重回庙堂,连一个小小的高平县的土地田产纷争都摆不平吗偏偏不信倒要让曹寡妇见识一番自己的颜色
心中大感不服不忿之下,肃顺似乎忘记了此来高平县,原本的目的只是通过曹氏的首告,将山西泽州府下,倒买售卖官储粮米的事情丢到脑后,认认真真的处理起田土纠纷来了。
用了十天时间,由李慈铭和高心燮每天陪着,到城外走访农人,把高平县所属田土分布情况大约摸清楚,肃顺在县衙升堂,开始办理田土充公一事。所有有地契的土地,连县辖土地的零头都算不上,暂时不用理它,其他的土地,一概充公,由官府重新发放地契文书,今后只有有了正式的文书之后,方可依照文书上所登载的地点、面积进行耕种,到了年底,也是按照田土账册上所登载的,收取应该缴纳的赋税。
按照肃顺所想,百姓能够获得田土,一定是心中窃喜,到时候,县衙之中一定是门庭若市,忙得上上下下不可开交,却没有想到,等到告示贴出去几天了,居然应者寥寥这让他又奇怪又疑惑:是不是高平县的百姓都不识字不知道告示上写的什么
后来命人打听了一番,才知道,曹李魏三家提前告诫百姓,任谁也不准到县衙去,办理田产过户手续,如有违反,一概从宗族之中除名旁姓人家,也大多是这三家的佃户,畏于y威,不敢不听,方才有了这样的情致。
肃顺又惊又怒,正待再命人去把曹寡妇传来,门下人快步跑了上来,“大人,有圣旨到了。”
肃顺不敢怠慢,赶紧准备香案,面北行了君臣大礼,来者当堂宣读旨意,只有很简单的一句话,“着肃顺接旨之后,即刻回京陛见,钦此”
“奴才肃顺,领旨,谢恩。”
起身之后,肃顺命李慈铭取来两锭十两重的官宝,赏给了来传旨的天使,并问他,“可知道皇上为什么这么急着宣召我回京的吗”
“这,我也不知道。”来传旨的官员笑着摇摇头,把银子收好,对肃顺说,“不过听人说,大人您为人告了。说您在山西任意胡行,皇上动了怒气,这才让您回京的。大人,可要多做准备啊。”
肃顺心中七上八下,却并不怎么惊惶,他自问在山西任上这数月来,所行的都是为国谋的大政,并未有任何贪墨需索之举,虽然有人在皇上面前进谗,不是也没有派刑部的官员到省吗左右回到京中,和皇上讲说清楚,也就是了。
把县里的公务暂时交给邵明甲,肃顺带着李慈铭、高心燮几个远路返回府城,然后从府城出发,折返北京。
路上无话,到了京中,先到圆明园二宫门口递牌子请了圣安,随即回管驿休息,第二天一早进园子,等着皇帝传见。
他是皇帝面前的红人,虽然为了贪墨一事给皇帝抄家贬值,发到外省为官,这一次又为山西籍的御史弹劾,说他在任上胡作非为,大伤治下士绅民心,更有甚者,将县内土地全数充公,以为纳财之本,不过这样的事情,若是旁的人犯了,也不过交部议处,或者派人到省内斥责一番,而轮到肃顺身上,皇帝居然不远千里将他提回京中,不用问,是借这一次的机会,招他内用了。故此再见肃顺的时候,一个个亲热得不得了,脸上带着笑容,在肃顺看来,分外古怪。
军机处之后的第一起就是传见肃顺,由端华引带,绕九曲孔桥,进到万方安和,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肃顺一边往里走,一边觉得鼻子发酸,等进到殿中,远远的看见皇帝低着头坐在那里,如往常所见一般的在批折子,肃顺竟然泪流满面,抢上几步,跪倒行礼,声音中满是哭腔,“奴才肃顺,叩见皇上。”
皇帝于他,心中只有三分恼怒,却有七分想念,肃顺在自己身前的时候,每每为贪墨之事让人觉得又头疼又恼怒,一旦打发出去,却又觉得少了这么个人,心中很不是滋味,故此借有人弹劾他的机会,将他召回来,主仆两个说说话。不料这个狗才,进门居然先是大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