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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其事,朱希淳也有点惊讶,不过他和翁同龢是换帖兄弟,当年在一起的时候,彼此开玩笑惯了的,这时有意放松紧张气氛,笑着答说:“那还是不要说了,我肩膀窄,怕担不起来。”
翁同龢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很凝重,似乎是在责怪他不该在这时候还和自己开玩笑。
“好吧,叔平,是我说错了,”朱希淳自觉失礼的笑笑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杨大人刚才的话,大哥听见了吗”
“听见了。怎么了”
“这份折子不上便罢,一旦奏陈而上,他就算了惹下泼天大祸了”
“怎么说”
“是这么回事”
听翁同龢把话中利害剖析一遍,朱希淳半通不通的眨眨眼,他的精神都用在金石字画上,这种朝局波涛一来非本心所喜,二来也听不出其中隐情:“叔平,不如,你把这番话当着杨大人的面,再说一遍”
翁同龢找朱希淳来,本就是避免自己直接和杨文定有所交流皇帝最恨身边近人与外臣亲近勾结,一旦有所发觉,处置起来绝不留情这是内外臣工所共见的,他希望能够通过朱希淳的嘴巴把自己的这番话转达给杨文定,也算是君子以怨报德。不想朱希淳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一个犹豫间,朱希淳误会他是默许了,说了句:“你在这里等一等。”转身奔席间而去了。
过了一会儿,果然朱希淳请杨文定到了近前,两个人一面走一面谈,杨文定一开始还面带不愉,听朱希淳说着说着,脸色大变。等到了翁同龢近前,老人一躬到底:“今日若不是翁世兄指点,老夫几乎铸成大错这番厚谊,来日定当有所图报”
这样也好。翁同龢心里暗暗想着,即使将来皇上知道了,自己也可以砌词说并不是自己和杨文定相通,而是经由朱希淳之口,传给他知道的。当下面色转为和缓的一笑:“大人过谦了。”他问道:“不知道大人接下来,该当如何行事呢”
“我想,总是先要将美国商人从监狱中放出来,嗯不妥。”杨文定终究是久历宦海,一言出口就知道所谋大左,若是就这样不清不楚的将人放了出来,日后美国人回到上海,和旁人一五一十的说出去,中国方面不按国际公法办事,强行将美国人关押在监狱中,最后的结果一定是自己遭殃
他考虑了一会儿,心中打定了主意,堆起满脸的笑容,向翁同龢和朱希淳拱拱手:“二位世兄,老夫突然想起来,府衙之中还有些公务要紧着处理,待我向老大人辞行,随即就要告辞了。”
“喔,喔。”朱希淳点点头,随口答应着:“公事要紧,小侄也不敢强留大人。”
杨文定再一次深深地望了翁同龢一眼,转身走回到席间去了。
翁同龢和朱希淳站在花园小径之中,眼看着对面起了一阵骚动,待到两个人赶过去的时候,却见席间一片冷清,不但是杨文定,就连藩、臬二司,连同那个宁绍道王有龄,居然也已经向主家告辞而去了。
第133节兹事体大
第133节兹事体大
几个人乘轿回到府衙,兹事体大,大家不敢稍离,跟着抚台大人进到公堂之中,正好,一个十五六岁的后生牵着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女娃娃走了出来,看见杨文定回来,那个女娃娃挣脱后生的牵领,摇摇摆摆的快步跑了过来:“爹,您回来了”
众人都识得,这是杨文定的三子和小女,今年只有八岁,依依客座之间,最是可人,也最为老父疼爱,只是今天心中有事,胡乱的拍拍女儿的头:“去,和哥哥去玩儿吧不要淘气啊。”
“哦。”女儿给哥哥带了出去,经过这一番折冲,杨文定坐定,一面吩咐听差,火速到钱塘县衙去把此案的卷宗提来,一面让人给几位大人奉上茶水,又把府衙中的清客严先生请到正堂说话。
几个人分别落座,浙省臬司名叫祈宿藻,是祈隽藻的弟弟,不过和哥哥比较,祈宿藻不论学识还是见解,都是等而下之,道光十二年的进士到今天只能做到一省臬司,说起来,还是仗着其兄在朝中的威势所得。
在来的路上听同行的王有龄说了几句,祈宿藻心中惶恐,臬司主管一省刑名司法,出了这样涉及洋人的大纰漏,纵然可以以殴斗细故为由上章推脱责任,但是案中涉及洋人,他不闻不问,一个任内颟顸,料事不明的罪名却是跑不掉的。
看同僚都在沉默,他不能不说话了:“远公,卑职职分所在,不能为大人分忧,请大人责问。”
“现在不是责问的时候,”杨文定是满脸不耐烦的神色,“还是想想怎么样把此事处理得妥妥当当,方为正办。”说着话,他回头望向王有龄,“雪轩老弟,你看呢”
王有龄执掌宁绍道,和省内往来频密的各国商人都稍有接触,本来此事是和他无关的,只是要借助他在这方面的长才,所以才把他也约请到了堂中。
王有龄琢磨了一会儿:“远公,此事前情不明,卑职也不敢多有悬揣,还是等卷宗调来,看过之后,才好有”
正在说话,堂下跑上一个人来:“大人,从钱塘县调来的卷宗到了。”
“拿上来”
看过案情的卷宗,大家才算做到心中有数,各自开动脑筋,朝着如何将此事处理得妥妥当当的大局上想去了。
“我看啊,此事只能从那些聚众殴斗的刁民上做文章。”祈宿藻说,“将这些人全数提到臬司衙门,先重重地责打一番,然后再请大人上书朝廷,将那个糊涂断案的赵燕荪撤职查办,为美夷出气,方可收效。”
王有龄心中不齿,从卷中可以看得出来,赵燕荪不通洋务,不过断案之间有理有法,也算得上是读书人的本色。祈宿藻为一己之利,逢迎洋人,只怕此例一开,日后在这省内,地方官遇到此类案子再也不敢秉公而段,一概媚软,凭空助长夷人嚣张之气,将来遗憾无穷啊。
不过话却不能硬着来说,只得旁敲侧击的婉转进言:“大人,美夷在城中闹市当街鸣放火器,想来就是在彼邦,这等做法也是法理在所难容的吧”
杨文定自然知道王有龄的话中是何意,点头赞许,“正是如此。”他说,“赵燕荪处事操切,不过事出有因,也不能全然责怪于他。不过,”他问:“此事总还要有个解决之法啊。”
王有龄说:“卑职倒有个主意,请列为大人看看可行不可行。我看过此案的卷宗,内中说,赵燕荪和美国兵员华尔等人言语不通,全靠肖晓游从旁担任翻译,而这等文字、语言之事,最易因辞害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