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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飞来,殊不知等了一个上午,寥寥无几的两件案子一个是为了八十几年前的一块坟地,两家人纠缠不清,在莱芜县中已经历四代县官,这样的案子让崔荆南如何能够一时间决断
再有一个案子是双方互殴,彼此都有理由,在公堂上吵得沸反盈天,还是崔荆南将他们喝止,仔细问过才知道,本案唯一的证人居然去了山西路途遥远,再将证人传唤回来,又不知道到什么时候的崔荆南看到两桩这样的案情,心中无奈:这都不是自己能够在一天之内能够分辨出是非曲直,可以使双方尽皆满意而归的,也只好暂时延后了。
崔荆南深知项进在莱芜县经营多年,上一年间为人参核,不久之后却又归任,那些在控告过他的人给他回来之后逐一报复,百姓今天自然是再也不敢轻易上堂呈讼。这样下去,自己巡察道员的威信建立不起来,也就罢了,以后想勤求民隐,为国家,为百姓多做些事的抱负,岂不也成了泡影
他身体有病,不能久坐,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便难过得头上津津冒汗,前胸后背也密布汗珠,项进做好做坏的向上拱手:“大人,时已近午,不如等到下午再继续吧”
“也好。”崔荆南真有点坚持不住了,顺承了他好意,离座自去休息。
用过午饭,崔荆南又服了药,感觉好了一点,换上便装带着孟翔和崔勇在县衙门口闲逛,刚刚走到门口,突然咦了一声,用手一指:“你们看,那是什么”
两个人顺指点方向看过去,也 是一愣,县衙大门前挂着一件很奇怪的物件,用铁链穿在一起的十几块长三寸,宽二村的铁条,铁条和穿连的铁链大约是给火烧烤过,上面的颜色变得青乌一片,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早上来的时候还没有见到呢。”
“崔勇,你去找人问来,这是做什么用的”
崔勇去而复还,神情中也是一片茫然:“大人,听县里的皂隶说,这是一件用来传召四方百姓的物件,和锣鼓一样,都是响器。”
“县里有自备铜锣,还有登闻鼓,又何必用这等做工粗糙的响器”崔荆南的脑子转得飞快:“不对,不对。孟翔,你到前面去问问百姓,这件物什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喳。”
这一次孟翔回来得更快,到了少爷面前耳语了几句,崔荆南勃然变色:“好个狠毒的酷吏”
“少爷,您想怎么做”
“莱芜县百姓受这一品衣之害甚烈,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一品衣下被屈打成招,此事总要切实审清问明才是。”崔荆南眼睛一转,有了主意:“一切,都等下午升案之后再说。就先拿刘文明开开刀”
下午继续问案,百姓照例围观,而且似乎比早上来的人还多,在门口叽叽喳喳,说话之声不绝于耳,都是一派看热闹的形色。项进左右看了看,突然一拍醒木:“崔大人问案,何得喧哗来啊”
堂下的皂隶自然要捧本县大老爷的场,轰然应诺:“在。”
“有那不守规矩,大声喧哗的,一律赶了出去。”
“是。”皂隶再一次齐声响亮的回答着。这一下堂上堂下立刻安静下来,只踮着脚在外面探头观望着。
崔荆南左右看看,突然一拍醒木,大声喝道:“刘文明”
刘文明给他吓了一跳,赶忙到了公案的前面:“小的在。”
“今日中午,本官公务闲暇之时,在外游走,在县衙的大门上看到一件物什,听人说叫一品衣的,可是你着人打造,又命人悬挂在县衙大门上的”
第27节 山东大案6
这样的问题是刘文明事先没有想到的,闻言大大的愣住了:一品衣是他别出心裁所创,把铁条用铁链穿连在一起,放到火上去烧,烧红了之后,像一件马甲一般的给人犯穿在身上,胸前背后给火炙烤得吱吱冒烟这样的酷刑之下,何求不得
崔荆南不容他多想,再一次用力一拍醒木,大声喝道:“说”
刘文明还没有怎么样,项进却做贼心虚,吓了一大跳,几乎离座而起。
说便说。刘文明答说:“回大人的话,莱芜县本是三省交界之地,往来流民众多。非严刑峻法不能保持地方,肃清,小人奉命制作这样的刑具,本是用来对付四方的强盗的。”
“既然是这样,那你是奉了哪一位大人的命令可是项大人吗”
“不是,不是”项进先沉不住气了:“我不曾下过这样的命令。”
“是十四年前的顾老爷,官讳是一个洁字。”
“你说是顾洁顾老爷命你研发此物,也算是死无对证。我只来问你,这十四年中,有多少人死在这一品衣酷刑之下”崔荆南说话的声音高昂了起来:“朝廷设置刑法,本是迫不得已之举,听讼折狱,总要期以刑期无刑。三木之下尚且何求不得更别说你设置这样的酷刑不知道有多少清白之人,落在你的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便是这私设刑具一条,你就犯了朝廷律法”
崔荆南对刘文明怒目而视,一派义正词严:“你交卸了差事,回家听参”
一句话出口,堂下欢声雷动刘文明这才有点变了颜色,不过比起项进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黄,他倒还算是沉得住气。
这边崔荆南又说道:“刘文明,你要知道,本官这是对你很客气的了。你心里要明白。”这是在警告刘文明,不要妄图钻营门路,希冀脱罪。
刘文明冷笑几声,转身走下公堂,自去交卸差事,回府而去。
等他走出去,崔荆南冷眼旁观,围观的百姓个个面带笑容,便知道自己这一着已经大为收效,心里盘算,等过上几天,百姓告刘文明的状子越来越多,再一堂了断。现在嘛,不妨再处理几个案子,也好让百姓看看自己明利爽快,铁面无私的颜色。
说来也很奇怪,上午的几个案子问下来,只感觉身体不负重负,连坐在公案后面,都觉得坚持不住,而下午,时间更长,问的案子更多,却丝毫没有困倦之意。
崔荆南心中得意,拿起状子看了看,还不等看仔细,只听堂外有口角之声,两个人互相揪扯着分开人群,进到堂中一个衣冠楚楚的生员,还有一个衣衫破烂,倒像是个要饭的乞丐。
有个皂隶拦在前面:“喂,你这个秀才来做什么”
“来请大人评评理。”
“就是告状喽可有准备状子”
“事发突然,不曾准备。”
皂隶还要再问,崔荆南在堂上发话了:“带他们上来。”
两人到了堂前,那个衣衫褴褛的似乎是被告,吓得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一看就是个老实人。那个秀才身份不同,对崔荆南和项进长揖不拜,口称生员,叫孙称:“给老公祖请安,给道员大人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