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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死守着一个孝字的表面;与忠信不相干。只为你尽孝,倒像是我耽误了你报国救民的机会。”
“我焉有此意只为我一时疏漏,忘却臣子本分,才使夫人日夜惊恐,倒是为夫的不是了。”
“总算是皇上天恩浩荡,老爷你帝眷不衰,才有今日之果。”
“所以说啊,皇恩若此,我就更加不能轻卸仔肩了。”曾国藩难得的和妻子开了几句玩笑,终于把欧阳氏哄得展颜。
户部衙门在大清门外,有东西通衢,东面的名为户部街,衙门口均为西向,由北至南分别是宗人府,吏、户、礼三部。曾国藩不作兴那种吉时上任的琐碎细节,一乘官郊抬到户部衙门口,听差打起轿帘,曾国藩举步迈出,登堂入室,竟是就这般进了户部大堂。
堂上有几个人正在说话,为首的是刚刚升任户部尚书的翁心存。翁心存是常熟人,字二铭,道光二年的进士,是曾国藩的老前辈,任职户部左侍郎有年,这一次被升为户尚,本也是为了曾国藩升迁腾空,谁知道出了这样一桩大事,只得以户尚之资监管左侍郎之责。
翁心存不是那种度支之才,于户部差事甚是苦恼,事事皆委依部中司官书办所言而为,算是个每月干领一千两饭食银子,任事不做的老学究。这一次曾国藩降两级仍在户左行走,又到部任职,算是解救了他的苦恼,因而甚是客气:“涤生兄大才,某久已知之,此次到任,户部差事,全要仰仗曾兄了。”
“哪里,哪里。”曾国藩自然是要客气几句:“铭翁太过客套了。国藩乃是带罪之人,万不敢于部务指手画脚。倒是要靠铭翁指点一二呢”
“说到指点嘛,涤生兄,我来为你引见一个人。”翁心存微笑着吩咐听差:“去,请福建司阎老爷到堂上来。”
听差领命而去,翁心存这才向曾国藩解释:“福建司掌管着顺天直隶的钱粮,部中的司官名叫阎敬铭,陕西朝邑人,后迁居山西运城,道光25年的翰林,为人虽是相貌古奇,却最是善于理财”
曾国藩静静地听着,找个空隙插了一句:“可就是当初与信臣公一起在军机处遇上的阎敬铭吗”
“正是此人。”翁心存当然知道阎敬铭和许乃钊当初曾经在军机处偶然遇上的经过。此事在京中不是什么秘密,曾国藩入值南书房,和许乃钊同在帝侧,这件事应该也听他提起过。当下不再多言。
很快的,阎敬铭到部:“给尚书大人请安。”
“丹初啊,我来为你引见,这位是曾国藩曾大人,今后就是同僚了。要彼此多多照应。”
阎敬铭和曾国藩见过,不过彼此不是很熟悉,当下长揖到地:“见过曾大人。”
“不敢,不敢。”曾国藩不敢托大,更不敢以其人相貌丑陋而轻视,恭恭敬敬的还礼如仪:“国藩初掌部务,还请丹初兄不吝赐教。”
阎敬铭散馆之后分发户部主事,后又考取军机章京。军机章京是个非常特殊的存在,既可以是一袭青衫的举人担当,也可以是正三品的大九卿兼任,只有一个例外便是考取了御史这是为了保持言路的心底无私便需去职,否则的话,很多都是兼职的。
阎敬铭本来在军机章京之职做得很好,他虽然长得甚是丑陋,笔下却相当来得,算是少数的红章京之一,奈何五月间一纸朱喻,免去了他军机章京之职。
据说是皇帝召见军机的时候偶然说到:“阎敬铭乃度支之才,若是长在军机章京任上,不但干扰精力,更且荒废本务。着免去其军机章京之职,仍回户部任主事。”
这段话说得没头没尾,众人不免暗自思忖:阎敬铭和许乃钊在军机直庐遇上,一个被捡拔而起,常伴帝侧;另外一个却是这般遭遇,不得不慨叹人生际遇无常。更有那促狭的以为阎敬铭相貌丑陋,定是当日面君的时候惊了圣驾
阎敬铭也很奇怪这样的一道旨意,却又无能打听,只得交卸了差事,仍旧回户部做他的主事。这一次曾国藩任户左之职,翁心存将他二人引见一番,曾国藩又是很平易的性子,倒正好一抒胸臆了。
曾国藩对于这等量财之务也不很熟悉,不过他懂得藏拙,又知道请教。和阎敬铭详细的谈了几天,终于大约了了解了户部的运行规则。
户部以省分司,不过没有直隶,奉天两司,而江苏安徽两司在户部又合而为江南司,所以户部共有十四司。其中又有大小之别。最大的盐漕钱关四司分别是:掌管盐法的山东司,管漕运的云南司,管钱法的广西司和管关税的贵州司。还有便是陕西司,除了兼辖甘肃之外,还管着宗室及在京文武俸禄,各衙门钱粮,各路茶引;最后一个便是福建司,兼管直隶顺天的钱粮。用阎敬铭的话来说,管理户部,从这几大司察起即可。
看账本就是把一本旧存,新收,开除,实在的四柱清册拿在手里,算盘打得飞快,有错误立刻指出来。所以十四司的钱粮收支有几天的功夫就看完了。
曾国藩不大懂这方面的知识,不过他毕竟会算数,旧存、开除、实在等几项数字多少只要用笔算一下便知道虚实真假,再加上有阎敬铭在一旁解释,倒也能了解其中方略。
“曾大人,今天天色已晚,不如明天再看其他”
曾国藩一愣,吃过中饭就到户部坐堂,倒是不知道天色已晚了呢。抬头看看,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大人的话,已经过了申时了。”
“啊,那好吧。”站起身来看看堂上到处都是卷帙浩繁,堆得一塌糊涂,歉然一笑:“本官初初履任,一切都要从头而起,倒是麻烦诸君了。”
阎敬铭扯开丑脸淡淡一笑:“哪里,曾大人到任以来关心部务,身体力行。我辈受小小辛苦,算得什么”
话说得很客气,听在耳中却有疏远之感,曾国藩心中一动:“阎兄退值之后可有什么去处吗”
“没有。”
“那,国藩冒昧相邀,请阎兄到寒舍小坐,如何”
“呃”阎敬铭相貌生来丑陋,以貌取人从来为读书人不耻,却也不过是口头说说,自古以来便是清秀俊逸之人容易为人亲近,像他这样的容貌,倒也不敢全怪他人无礼。即使偶有同僚小坐片刻,诗文会友之事,也轻易不肯应约。这一次听对方主动邀约,有心拒绝,对方是本部侍郎,又是顶头上司,倒不好艰峻了:“多承曾大人美意,学生一定到府拜望就是。”
第63节 户部积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