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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又怕伤了吴班,耳听得吴班发出越来越凄厉的惨叫,手里的刀举得高高的,就是砍不下去,有几个机灵的扔了刀,扑上来按住甘宁和吴班,想把他们分开。甘宁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脑子里也是一片模糊,只是死死的抱着吴班,也不管面前是什么,张口就咬了下去,一口正好咬着吴班的耳朵。
吴班痛得狂吼一声,用力一甩头,半只耳朵被甘宁咬了下来,剧痛激起了他的潜能,他背着甘宁乱蹦乱跳,像一头疯牛,这样一来,那些人想要把他们分开可就更不容易了。
吴班被甘宁抱住,骑士们失去了指挥,锦衣少年们压力大减,再次杀了过来,几十个少年挥刀杀入,与吴班的亲卫们战在一起,死死的护住了甘宁。
甘宁玩命的抱着吴班不放手,也没有别的攻击手段,只剩下了一张嘴,干脆张开嘴就咬,逮着哪儿咬哪儿。吴班双臂被他抱住,怎么甩也甩不脱,就连想推开甘宁极力凑过来的大嘴也无法办到,只能发狂乱滚。甘宁也不管他。张着血盆大口,喀嚓喀嚓的咬个不停,把吴班吓得魂飞魄散。最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一个锦衣少年杀了过来,一看到地上已经成血团的两人。吃了一惊,再仔细一看,好象那个不停的张嘴要咬人的那个正是老大甘宁,而另外一个正是敌人的将领,这才定了神,连忙将甘宁的手臂分开,挥起一刀,砍下了吴班已经缺了一只半耳朵。半个鼻子的脸,高高举起,大吼一声:“敌酋授首”
旁边正在血战的锦衣少年和骑士们一听,不约而同的把脸转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情景,他们都愣了一下,不知道那被砍下的首级究竟是谁的。不过他们很快发现了举着首级的是什么人,锦衣少年们士气大盛,齐声大吃:“战战战”
骑士们士气大落,那些还没有加入战圈的骑士一看,拨转马头。沿着来路狂奔而去。下马步战的骑士见此情景,也没什么心思再打了,拼命杀出重围,随便跳上一匹战马,落荒而逃。很快,狼藉的战场上剩下的只有锦衣少年和尸体,还有几十匹无主的战马,在主人的身边留连不去,不时的用嘴拱拱主人,希望他们能赶紧起来,浓重的血腥味在空中弥漫,让人难以呼吸。
幸存的锦衣少年们一口气松了下来,顿时觉得疲惫不堪,他们茫然四顾,看着横七竖八的尸体,看着稀落了许多的人群,看着别人身上和自己身上的血迹,他们的脸色非常复杂,有清醒一点的拖着沉重的步伐,一个个翻看着自己的同伴的尸体,每发现一个熟识的面孔,就爆发出一声或凄厉或愤怒的嗥叫。
嗥叫声渐渐连成一片,像一群失去了伙伴的狼,气氛变得压抑而凄凉,这些向来无法无天的少年第一次经历如此惨烈的战斗,一下子失去这么多好朋友,让曾经以为天地任我横行的他们一时难以承受巨大的悲痛,有的人放声痛哭,泪如滂沱,再也看不到战前的意气风发。
死亡的残酷,活生生的呈现在他们面前。杀人,就会被杀,以前他们大多只领略了杀人的快意,如今却领略到了被杀的无助。奔腾的战马,势不可挡的冲撞,呼啸的战刀,犀利无比的撕裂,仅仅是前锋百余骑的冲锋,就让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甘宁过了好一阵才清醒过来,他接过水,洗了洗脸,觉得嘴里好象有什么东西堵着“呸呸”吐了两声,吐出来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他一边擦着嘴,一边皱着眉头:“什么东西,怎么到我嘴里去了”
砍下吴班首级的那个少年走了过来,仔细拨弄了一下,笑了:“老大,我终于找到那龟孙子的半只耳朵了,原来在你嘴里啊。再吐吐,看看那只不见了的鼻子在不在”
“不会吧”一听说是人耳朵,甘宁苦了苦脸,觉得有些反胃。他推开那个作势要过来捏他嘴的少年:“滚远点,没有没有,老子嘴里现在只有血,什么也没有。”
“那就是被你吃了”
“啊”甘宁瞪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再也忍不住了,弯下腰一顿狂呕。少年们见他如此狼狈,一个个放声大笑。
甘宁受了重伤,又吐得浑身无力,有人拉过来一匹马,把他扶了上去,然后简单的将战死的兄弟抬到路边,便赶往阻击阵地。在分尸的时候,他们已经清点了伤亡数,八百多兄弟参加战斗,战死三百五十一人,超过四成,伤两百多人,杀死一百二十六名骑士,如果不是甘宁拼死缠住了吴班,他们肯定会全军覆没。看着兄弟们残缺不全的尸体,他们都沉默下来,甘宁也有些黯然,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赶去和朴胡汇合才是正事。
甘宁下令将伤势最重的兄弟扶上战马,他自己也跳下马,将战马让给一个被战马踩断了腿的兄弟。那少年坚持不肯,甘宁发了火,亲自把他扶上马,那少年这才含着泪应了。甘宁一边牵着马往前走,一边不停的吐着唾沫。马上那少年疼得满头大汗,却不肯叫痛,咧着嘴开玩笑道:“老大,你是不是在想人肉的味道”
甘宁瞪了他一眼,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入你先人。老子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知道人肉是这味儿。”
“究竟是什么味儿啊”那少年一边咬牙着,一边问道。
“你想知道。等你伤好了,自己去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那少年脸色有些黯然:“老大,我断了一条腿。以后不能再跟着你了。”
“胡说你就是断了两条腿,也还是我的兄弟。”甘宁打断了他的话,沉默了片刻,又道:“包括那些战死的,他们都永远是我的兄弟。他们的妻子家人,我来替他们养,绝不让他们有任何担心。”他又抬起头,和声对那断腿少年说:“你放心。这次我们立了功,将军一定会赏我个差事,我会找个不需要走路就能领钱的事让你做。”
“老大,那我岂不是赚住了”少年强笑一声:“我也成了坐地生财的财主啦。”
“那当然。”甘宁见他疼得脸色发白,一头的汗珠子,生怕他一下子疼死,又开玩笑道:“我说。你龟孙子的子孙根没被踩坏吧如果坏了,我直接送你进宫。”
“没老大放心,我还要娶上七八个漂亮女人呢。”那少年忍不住笑了起来,吐出一口长气:“我现在就想办了东门那个老龟孙的女儿唉,那姑娘丑是丑了一点。可是好大的啊。”
甘宁又好气又好笑,唾了一声:“你这贼坯,还没把那黄毛丫头给忘了行,老子马上就派人去提亲,那老东西要是不肯,老子索性就抢了,连聘礼都不用给。”他正说着,却没听到回音,再一看,那少年已经闭上了眼睛,嘴角还挂着微笑。
甘宁一阵心痛,禁不住泪流满面,失声痛哭:“好兄弟”
一阵微风掠过,刀环上的铃铛一阵轻响,如咽如泣。
贾龙看着逃回来的骑士,面沉如水,过了一会儿,他挥了挥手:“把他们全都杀了”
亲卫司马一听,愣了一下,茫然的看着贾龙,有些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没听见我的命令吗”贾龙厉声大喝。
亲卫司马这才确认自己没听错,一挥手,亲卫营全涌上了来,将那些刚刚死里逃生的骑士全部拖下马,两个按一个,全部按倒在贾龙马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