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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莫名其妙的说:“何来目无尊上之说”
“本官总理整饬盐法事,而你却不听差遣,一意孤行违抗上命,敢不认罪么”
李大人摇摇头,“老中丞此言差矣。朝廷以你为总理整饬盐法,让下官兼理整饬盐法事,从名称来看,乃是让你我根据权责各自整饬,下官在江都县行事,老中丞在两淮地区行事,并无从属之分啊。”
曾经混过内阁、官职多达三四十个字、差遣数目满朝第一的李大人对各种差遣典制很熟悉,又怕众人没听明白,解释道:“如果以老中丞为主,下官为从,那么下官的差事应当是协理整饬盐法或者赞理整饬盐法,可下官只是兼理整饬盐法事,并无这个协或者赞字,所以与老中丞没有从属之意。”
这也行杨抚台没有想到李佑突然玩起文字把戏,死抠几个字眼硬解强辩,他不擅长此道,当即气的要吐血。
而且李佑这个兼理整饬盐法事,还是他亲自推荐的。当时杨抚台并不知道自己也被李佑推荐了,即将成为总理整饬盐法事,只想着让李佑独当一面去,所以没有用协理或者赞理这些标明辅助从属的字眼。
如今看来,有点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意味了。谁知道这点小小的说不上疏忽的漏洞,在这里被李佑抓住了。不得不说,国朝文字博大精深
“老中丞如果需要人手,可以向朝廷另行奏请别人为从属,协理老中丞整饬盐法。至于当前,老中丞与下官各行其是,如有疑难各自向朝廷奏裁,如此而已。”最后李佑语气平平的说。
若非李佑身上的斗牛服和身后的金书铁券,就凭他五品身份,杨抚台早就利用皇命旗牌,先拿下关押,然后奏报朝廷了杨抚台深吸一口气,呵斥道:“纯属强词夺理本部院不予采用”
李佑轻描淡写道:“如果抚台大人与下官对差事衔头的想法有所不同,无法一致,那么还是上奏朝廷,请朝廷定夺罢”
又拿上奏朝廷相威胁那方才费尽口水议论半天,敢情都是胡闹杨抚台自持有涵养,但此刻真有些动怒了。
难怪朝中老友通信时警告说,不可与李佑斗嘴,否则只怕要步那病故身亡的前首辅之后尘杨大人忍不住问道:“既然你大可自行其是,那你今日到此作甚”
李佑弹了弹身上灰尘,“下官见识短少,没穿过御赐冠服,今日特意穿上出来感受一下而已。同时想听听抚台有什么意图,也好更准确的为抚台分忧,如今下官可算了然于心了。”
到此杨抚台发现,对自己的想法李佑八成已经摸透了,但李佑心内究竟怎么想的,他却一丝也不清楚。从这点看,不知不觉已然落了下风。
第五集 牧守江北 第411章 畏威而不怀德
话说国朝太祖开天辟地,创建了这大明世界,又分为朝廷之天、九州之地、黎民之人三界。
王命旗牌在天界不算什么,但放到地界,乃是仅次于尚方剑的极品攻击法宝,凤阳巡抚杨大人祭出这等利器,在地界与人间界本当是无往而不利。但在今日,却遇到了同为地界顶级的防御法宝斗牛服和金书铁券。
只见那李佑凭借斗牛服加持,从金书铁券中引出本命精华后,口吐几句大道真言,刹那间使出了法天象地神功
迎风一晃,五品高手李大人便幻化出的三品勋贵不破金身,强行越阶力抗二品封疆之皇命旗牌的强大攻击,终究不落于下风。
杨抚台屡屡催动法力却徒劳无功,无可奈何。只要对方一心自保,不求反击,一时半刻之间还真无法攻破对方的强大防御。
收回攻击法宝,杨抚台面色强自平静,心中却不停起伏,说不后悔是骗人的。
今日商议,他本来打算将重点放在盐运司这里,怎的就歪到李佑身上了难道是李佑过于亮眼骚包,有意无意间拉满了仇恨
方才杨大人觉得,既然一不作了那便二不休。一力降十会的搬出王命旗牌去逼李佑,但万万没想到李大人几句话,便使得王命旗牌失了效。
不亲自与李佑打过交道的,永远不知道李大人有多么难缠。杨抚台难得果断了一次,却面临着进退两难的处境。
问题是必须要解决的,但是杨抚台攻不破李大人的防御,而李大人也没有法力能反击杨抚台,在这僵持的局势下,谁也看不出解决办法,几乎令人窒息。
杨抚台心里的后悔又深了一层。经此一战,二品封疆大吏的面子要被剥尽了若是单独相处还好,偏偏此刻旁边有盐运司两位堂官看热闹,自己的窘迫只怕要一夜之间传遍全城。
丢面子容易,再将面子捡回来可就难了,早知如此,不该在敌情不明局面下莽撞的招惹李佑杨抚台越想越悔的肠子都青了,一时间仍是无计可施,难道今天就要将封疆大吏的体面折在这里了
丁运使与高运同对视一眼,悠然自得的喝茶。
“哈哈哈哈”
突然有一串豪放的笑声横亘而出,回荡在沉闷的大堂中,死气沉沉场面陡然打破。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到仰头大笑的李佑身上,他又要使出什么意想不到的大招尤其是直接面对李佑的杨抚台,不禁感到紧张。
只听他笑完了说道:“下官今天穿着赐服,感受君恩所以心怀激荡,不知所言。真是糊涂了,逾越尊卑说笑几句。万望杨抚台海涵勿恼”
丁运使停住了端茶动作,疑惑不已,这李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脸色变得像六月天。
李佑收回法身,还原为五品本相,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对着巡抚大人抱拳道:“为了朝廷大计,焉有一味推辞之理下官奉抚台之命整饬盐法,定会尽心竭力、早奏凯歌,请老中丞勿虑也”
杨抚台愕然,李佑方才还气势逼人、毫不妥协,为何突然之间又谦卑起来
不过这总不是坏事,不知为何,杨抚台悄悄松了口气,有种绝境逢生的喜悦。有个台阶下就好,总比僵持不下丢脸强得多。他连忙礼节性的开口道:“有劳李大人了”
再看起来,似乎这李佑并非是那种彻底无法无天的蛮横浑人,冲动过后倒也略略知道些进退的。
至于李佑口中说了一句“奉抚台之命整饬盐法”,杨抚台装糊涂忽略过去了。到底是奉命去盐场还是在江都县整饬,杨大人没有细问,也不想细问了。
李佑弯下身子,深腰揖道:“为抚台分忧,也是下官的应有之义”
杨抚台也公事公办的嘉许道:“都是为朝廷效力,与李大人共勉”
见杨抚台与李佑在激烈对抗之后,忽然皆大欢喜,又神奇般的恢复了正常上下级关系,丁运使所有所思的轻轻将茶杯放在手边案上。
他今天到这里主要目的就是观察风向,现在能够说,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终于可以确定,本次整饬盐法的主要人物,绝对不是杨抚台,而是李佑。李佑已经摸出了杨抚台的路数,而杨抚台对李佑的了解还处于道听途说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