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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让胡宗宪和严党得利,可小阁老也知道,这事说起来容易,真要推行下去,只怕会有很多麻烦,等到全面铺开,收上税款来,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而且,严世藩认为,厘金不过是一个幌子,是皇帝的阴谋。他是要将严党树立成所有人的公敌,让他们来当靶子的。至于实行不实行,只怕皇帝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而且,这么大的一项政策,皇帝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胡汝贞在东南坐大,必然有其他后手。
所以,对厘金,小严是非常不感冒的。
求人不如求己,他再等不起了,无论如何,来年开春,军队必须有所动作。
这军饷必须解送去杭州,这样才能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才能让朝廷和天子看到胡宗宪至少在目前而言是不可替代的。
这次将手伸玉熙宫的维修工程款,小严算了一下,他至少能从中得到七十万两的好处。到时候,给前线五十万,自己还能留二十万。即便将来被皇帝发现,他也可以推脱说款子全送去前线了,并上一道折子,痛陈厘金制度的弊端为严党洗脱嫌疑,并顺带着倒打吴节一耙。并哀求皇帝当以江山社稷为重,将内驽的钱再拿点出来做征剿倭寇的军饷。
呵呵,朝廷所有人的眼睛可都盯着皇帝的小金库。皇帝若不掏钱,就是昏聩,就是暴君。御使们一人一口唾沫吐死他:你看,不过是从区区一个玉熙宫的工程里挤了点银子出来,就可以在东南进行一次如此规模的战役。万岁,究竟是你的宫观重要,还是国家重要厘金制度以后就别干了,皇上你少建点院子,再将体己钱拿点出来,就能将倭寇赶下海去。
此事若操作得当,一是可以在厘金制度上给严党正名,二是为东南凑集军饷,三则可以将吴节推到风口浪尖上。他这个混帐的厘金制度不但没有实行的可能,反将皇帝也卷了进去。
严嵩父子侍侯了嘉靖皇帝二十来年,对这个万岁爷的禀性早就知根之底。
如今这个大明朝的天子,乃是天下间一等一爱面子之人,又贪图安逸,日常间最讨厌麻烦。
这就是他身上最显著的两大缺点,只需把握好了,也不难着手。
吴节这个厘金制读所烧起的这把火被直接引到皇帝头上,让嘉靖颜面尽失。
呵呵,这圣眷嘛,自然是耗尽了。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举人,只要没皇帝在背后撑腰,将来要捏扁搓圆,还不是我一个眼色的事情。
想起吴节,小阁老恨得咬牙切齿:吴节,今次得让你好好看看我严世藩的厉害。我不但要在政治上将你狠很打压,在诗词上输了的,也要赢回来。
正想得得意,李伟和李历父子进来了。
严世藩没有说话,只笑笑看着他们,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苯鱼咬钩了。
李历咳嗽一声:“小阁老,我们父子商量了一下,这事干得。”
严世藩心中又是一阵冷笑:纸终究是包不住火,这么大动作,不惊动皇帝是不可能的。到时候,我那几道后手一出,自可全身而退。可怜你父子,却要做替死鬼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人诚不欺我。
他站起来,装出一副满面春风的样子:“呵呵,既如此,咱们就好好将这事做得圆满了。听人说,二位李大人在进京投亲之前,家境也颇为贫寒,希望这次能让大人的日子多得滋润一些。”
李历大声叹息:“谁说不是啊,以前的日子,那就一个苦,是真的苦啊小阁老,我就是个卤莽的人儿,先前说话难听,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无妨,不过是一点小误会,先前比试,我输给吴节,心中急噪了,哎,也是我养气工夫不到,惭愧,惭愧。”
“小阁老说啥呢,不就是在诗词上输了一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李历道:“我听人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意思是,这文化人儿的事情啊,真没办法分给胜负。就拿听茶馆的先生说书吧,你喜欢听三国演义,咱却偏偏喜欢风月段子,口味不同而已。那吴节不过是一个酸丁,偶然写了一首好词罢了。真若比下去,再写上几首,就要露怯的。”
话糙理不糙,严世藩心中一动:“借纸笔一用。”
李历有些疑惑:“小阁老要写什么”
“作诗。”
第二百七十四章继续挑战
“哈,小阁老要写诗啊,不过,现在吴节已经走了,就算作诗,也没法跟他比。”李历对文人们的这些调调儿非常不感冒。
在他看来,几个酸丁在一起,说些大家听不懂的话,然后再比一比谁说得好,这不是打嘴炮吗哪里有大家伙吃吃酒,耍耍钱来得痛快有趣
“小阁老,那吴节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官,你乃堂堂内阁辅臣,若是放在前朝,都宰相了,跟他斗,犯得着吗”大约是被那二十万两银子刺激到了,李历对严世藩大生好感,说话也随便起来。
官场之中,本没有真的友谊。不过,若两个官员一同贪墨过银子,那关系就大大地不同了,有些像一同上过战场的战友。
听完这话,严世藩心中冷笑:吴节的身份如何,你知道个屁。这人先是在陆府读书,后来有随侍在天子身边。今日又从李妃的彩棚里钻出来,显然同王府也有所勾结。单就这份钻营的本事,整个大明朝可找不出第二个人,过是让此人中了进士,进了官场,将来还得了。只不过,这等高屋建瓴之事,李历你这般人物却是不知道的,某也懒得同尔分说。
不过,李历还是在砚台里倒了点水,殷勤地替严世藩磨了一池墨汁:“咱也不懂你们读书人的诗词,既然小阁老突然有了兴趣,自然是写得极好的。”
严世藩刚才做成了一件大事,心中得意,胸中突然起了万丈波澜,顿时就有豪情喷薄而出,竟按耐不住了。
朝李历点了点头,提起笔来,用章草,一气写下去:秋风西北起,吹我游子裳。浮云从何来。安知非故乡
这诗他写得很有感觉,只觉得手中笔好象不受控制般自行在纸上游动。而那些诗句,也仿佛没有经过思考一般,从心底汩汩冒出。
这一首诗竟与自己往日的风格大相径庭,又带着一种玄妙的质感。
一刹那,严世藩竟有些陶醉在这诗的意境之中了。
他一边写。一边笑吟吟地对李伟和李历说道:“今天的比试,吴节也不过侥幸胜了严世藩一场。李大人,此事就发生在李府,还望二位大人将这个消息传扬开去。”
李历大为不解:“东楼,今天可是你输了。怎么自曝其败”大家说了这么长时间话,逐渐热络起来,他直接喊严世藩的字。
严世藩也不放心上。淡淡一笑:“无妨,你就说今天晚上我严某人是输了一场。不过,吴节那首词不过是提前准备的,未必不是旧作,或者修改增删除过无数次。某不服气,欲与他继续比试,直到最后分出胜负来。”
的确,今天他是输得难看。可若就是认栽。自己在士林中的名声还要不要
明朝官场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则,非进士不得为官,非翰林不得入阁。
严世藩如今是内阁辅臣。一手遮天。可他乃是举人功名,国子监出身,走的是偏门。既不是进士。又没点过翰林,这两项一样都不占。
之所以做了辅臣,还不是靠着父亲的提携和严党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