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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关心着未来的电脑世界,热烈讨论着是否应该牺牲后代,换取自己的长生时,有人开启了深锁的回忆大门。一位旅馆业界的闻人--堪勃司,突然提出了法蒂玛归宗的要求。
科学在这里扮演了无情的帮凶,堪勃司正式向法院提出做dna比对的申请,证明他真是法蒂玛的血亲。这个打击使马色罗心碎了,十几年来他日夜忧心的,就是终有一天会失去小法蒂玛。在他确信这一天即将来临,也就是做基因比对的前一天,他喝下了农药,紧握着法蒂玛纤纤小手,默默无言地回到另一个法蒂玛的身边。
然而,真正令希克希克风云变色的,是在一个静静的深夜里,法蒂玛失踪了。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更没有人胆敢问一句她为什么离去。自后,蓝宝石不再发出光辉,希克希克永远失去了他们骄傲的蓝天。
五年后,在萨尔瓦多市出现了一位名叫法蒂玛的康东布雷女祭司。由于她美若天仙、手段高强,很快就获得大众信赖,成为公认的首席女祭司。
做一个女祭司先得通过各种考验,只有在一些无人知晓的长老们认可后,才开始法力的训练,其中最重要的是“通灵”。一般说来处女较易通灵,但是要找一个禁得住考验的处女,在当时的社会中的确不是一件易事。正因如此,康东布雷这种原始宗教,不是面对变革,便是濒临没落。
法蒂玛是一个异数,她在投湖自尽时,被一位隐匿的康东布雷长老救起。长老见她资质极佳,正是教中不可多得的人才。得知她的身世后,便替她养了一条袖珍金线蛇,它看上去又细又小,可是毒性极强,一个一百公斤的大汉,被它咬后绝对活不过五秒钟。他又传授了一招御蛇的功夫,让法蒂玛训练小蛇闻声噬物。
一天,长老对她说:“法蒂玛,人生有两个选择,一是做个普通人,正正常常的活着。另一条则有如走在深涧的独木桥上,要不就摔得粉身碎骨,要不就练出一身本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给你三天时间,先想清楚,你要走哪一条路”
法蒂玛说:“我早想清楚了,我要找到亲生父亲,杀死他,然后自杀。”
长老说:“那就是走独木桥,我可以帮你。”
于是长老带她到圣保罗市,一个人口一千五百多万的大都市。由于法蒂玛清丽不可方物的气质,一些自命不凡的登徒子无不想方设法,力求一亲芳泽。巴西人原本就乐天好色,君子淑女皆无所顾忌。然而法蒂玛恨透了亲父,无法忍受男仕们阿谀的贱态,不论对方是谁,都一口回绝。
长老非常满意,当下不动声色,先带她到迪普斯、埃特塞特拉等最昂贵时髦的服饰店,购置了全新的行头。经过刻意的修饰,法蒂玛的天香国色登时惊动了传媒。服装界、影视界、广告界无不闻风而至,长老只是躲在幕后,一任法蒂玛自己应付。
法蒂玛也是慧心出众,她一见到长老就知道可以信赖。尽管到了圣保罗这样的国际大都会,她念念不忘的只有母亲的屈辱与养父的爱心。她那如冰似霜的神色,为她博得了一个雅号--寒冰公主。
长老让她住在凯撒园大饭店,每天收到无数慕名者送来的鲜花,客房中芳香四溢。法蒂玛深居简出,她在期待,直觉有个人会出现在门口,她早准备妥当,那条毒烈无比的金线蛇随时会从她身边窜出,替她报仇雪恨。
一天夜里,完全不出她所料,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士出现在门口。
“法蒂玛”他激动地喊着,她却如同木雕泥塑,一动也不动。他继续说:“我是堪勃司,他们都说你失踪了,但是我坚信找得到你你真美,和梦中一模一样”
说着,堪勃司慢慢向前逼近。法蒂玛倒退一步,从桌上抄起一把尖刀,熟练地对着自己的心脏。她全身抖颤,大声嘶吼:“不许过来”
没有一点犹豫,法蒂玛用左手打开蛇笼,她感到冰冷细长的蛇身,从她腿边滑了下去。是快感,也是一种悲哀,她怒火中烧,泪珠泫然。她看到了马色罗衰弱的身躯,两只僵硬的义腿和一对温柔的眼珠。
“法蒂玛,请你原谅这一切请你看在圣母玛利亚的面子上,原谅人间的罪恶。”堪勃司眼中冒着火,脸上淌着泪水,他奋力睁大眼睛,贪婪地在法蒂玛身上游移。他口中喃喃背诵着生涩的台词,却又控制不住无尽地感喟:“唉你就是她我的法蒂玛我知道你吃尽了苦头,但是,唉谁不是呢我没有资格要求你宽恕,但我还是恳求你,人有原罪,人不是圣人,请你让我弥补过去的一切。”
金线蛇从地毯上缓缓游了过去,连地毯颜色都是长老精心挑选的,即令人看到匍匐的金蛇,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异样。小蛇游近堪勃司的鞋子,一昂首就钻进裤管。堪勃司一无所觉,他早已钻进时光隧道,直挺着身子,机械般地说:“你母亲是我生命中唯一的至爱,到今天我还深爱着她可是当年我太年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我错了,为了这个错误,我已经痛苦了二十年今天来这里,我只有一个诚恳的请求,求你宽宏大量,让我把心里的话说完”
这些台词法蒂玛早猜到了,她厌恶地想着:“这种雄性野兽怎么有这么多废话是的,你错了我该原谅你那我的爸爸妈妈呢你说吧我母亲接受了你的废物,我何妨听你说完废话”她冷冷地看着他,只等对方说完,她就要开口了。哪怕只是一声咳嗽,金蛇就会尽忠地执行它的任务。
堪勃司从口袋里取出一把白朗宁,对准自己的太阳穴,他语气平和,与小学生朗读课本一样:“第二次的错误,我更不能原谅自己,我以为把我的血统给你,可以让你得到你应得的家产。你大概不知道,我没有子嗣,却拥有巴西五分之一的旅馆,包括你住的这一家。没想到我错得更离谱,只为了一点善意,却害了更多人。”
法蒂玛一楞,不能让他自杀太便宜他了可是,自己默许了,让他把话说完的再说,自己目前不能开口,万一他在说完以前就死了,那怎么办
堪勃司继续说:“法蒂玛不幸这是个淫乱的时代,连我的母亲也不是生母啊我不想知道她是谁我一向认为,养育之恩高于一切。我非常感激马色罗,他是个值得尊敬的人,可是我认为他太辛苦了,我只是想用金钱合理地报偿他”
一提到马色罗,法蒂玛忍不住泪珠簌簌而下,但她咬紧牙关,千万不能哭出声怎么办有什么方法劝他不要自杀自己恨他恨了十多年,那种恨毒铭肌镂骨,已经深深镌刻在灵魂上。他不是有血有肉的人,他只是一束稻草,她曾一而再,再而三,用小刀戳、刺,每次都要烂成一团才肯罢手。
堪勃司看着法蒂玛冷若冰霜的表情,长叹了一口气:“唉所有的苦难都该过去了很感谢你让我把话说完,唉你真像她难道我在做梦唉我我已经不知道你是哪一个法蒂玛了
“亲爱的法蒂玛我有责任告诉你事情的真相法蒂玛,不要误会,你不是我女儿我知道你母亲为了维护我,没有把内情告诉任何人,所以才吃了那么多苦”
原来不是他那是谁不论毅力多坚强,仇恨多深痛,这一刻她什么都忘了,大叫:“不要死快告诉我,是谁害我来到这个世界”
堪勃司突然一阵颤抖,他的手软了,无力地垂了下来,白朗宁掉落地上。他壮硕的身体像蜡熔一般,颓然倒在地上,他挣扎着,脸上不断抽搐。法蒂玛扑过去,摇着他的肩膀,大叫:“快说快说他是谁”
堪勃司凝聚最后的力量,吃力地说:“亲爱的妹妹请原谅他他也”
真相大白的一刹,往往是现实最残酷的呈现。在她短短的生命中,所有最亲密的人都因她而死亡了。最后这个不幸,全是自己盲目的怨恨所造成的。
等长老出现时,法蒂玛眼泪已经干了,她站在那里,有如枯木朽株。长老叹道:“这是你选择的吗”
法蒂玛没有回答,金线蛇由堪勃司身上游出来,长老弯腰捡起,放回身边,对她说:“这便是独木桥,我会教你怎样走下去,你不能死。今后你千万要记住,这条单行道是你自己选择的
“法蒂玛,你知道你的父亲是谁吗天神赞古呀如果没有这样的经历,以你的美貌和意志,岂不会害死天下所有的男人”
在长老刻意栽培下,法蒂玛很快就成为着名的女祭司,比诸以往公推为圣的奥迦毫不逊色。她最大的成就,是能广纳众有,结合了各地一些无组织的小团体,因而日益壮大,终于摆脱了对观光客的依赖,被视为正式的宗教组织。
长老给她的最后一课,是她一直禀持的原则。那时她已经是康东布雷的主要祭司了,长老临去前,对她谆谆嘱咐:“切记,你要帮助人,只有一个诀窍:弱者可救不可扶,强者可依不可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