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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然后就随手把玉佩挂在石榴裙上,红裙绿玉,实在很好看。她说她也得了一堆珠宝,可是没有这么好的玉佩。那是当然,这玉佩整个禁宫只有一块,苻坚从他身上解下来,直接给了我,别人都得不到。”
舒湘一时没有出声。
“可是等问到这玉佩究竟从何处得的,我就答不上来了。我本想随口说是人家给的或是别处捡的我从小就不会说谎,这个毛病姐姐知道,她一看就知道我在撒谎,于是更逼着我说实话。”
“说了么实话。”
良久,方无应点点头:“说了。”
“怎么说的”
“我说是苻坚给的。”
舒湘屏住呼吸
“姐姐的脸色当时就变了她问我是不是是不是真如宫中谣言说的那样,委身侍奉了苻坚。她说她总听人家这么传,可就是不肯信,姐姐说只要我说没有,她就相信我。”
“你怎么回答的”
“我想说没有,可我不会撒谎,我站在她面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通体成了透明。”
“姐姐她”
方无应停了很长时间,才又开口。
“她的脸色看起来,就好像死过去了一样。她疯了似的咬牙切齿,说她白做了牺牲,费的心血全叫我这个不懂事的弟弟给糟蹋了。说到后来她就一把拽下玉佩,当啷砸在地上。说苻坚这是在侮辱我们慕容家,而我竟然不知羞耻还接了下来。”
舒湘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姐姐会发这么大的火,你仔细考虑过其中原因没有”
“是那块玉佩刺激了她。”方无应扯了一下嘴角,伪装了一个笑容,“那玉佩,苻坚故意叫人雕成翔凤的花纹”
舒湘怔了一下,突然会过意思
慕容冲小字“凤皇”,诗经大雅云:凤皇于飞,刿刿其羽。说的就是凤凰飞翔时凤首高昂,双翅齐展,长尾飘逸,姿态极美。
房间很安静,但是舒湘耳畔,似乎还回响着千年前,玉石碎裂的清脆声响
“玉佩被姐姐砸坏了一块,我伏在地上,想把碎掉的部分捡了起来。可是姐姐冲过来,一脚踩在我的手上”
舒湘轻轻呼出一口气,她的眼角眉梢,充满了不忍。
“我当时很想哭,又疼又委屈,可是却哭不出来。我争辩说我不想他去欺负姐姐,所以才这么做,可是姐姐说她宁可被老贼糟蹋死,也不希望我用这种方式来解救她。她的样子,真可怕,歇斯底里的骂完之后又抱着我痛哭,说她对不起我,都是她不好什么的”
舒湘定定看着他,轻声问:“你的感受”
方无应深深吸了口气。
“混乱。混乱成一团,我原先还以为姐姐会疼我,我为她做了那么大努力,忍受那么多屈辱,她就算不认同,也至少该体谅一下,我们原本就是受难者同盟,对吧。可结果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甚至适得其反:连姐姐也开始恨我了。”
“恨你”
方无应点点头:“我回了自己的住处,晚上手背被姐姐踩伤的地方肿起来了,疼得我睡不着直哭,他发觉了,追问我到底是怎么弄的,我不肯说,后来有小黄门悄悄告诉他,我的手是让清河公主给踩的,又说了玉佩被砸的事情。他听了此事勃然大怒,深夜闯进姐姐的住处,警告姐姐不准再对我动粗这些我全都不知道,等我知道的时候,姐姐已经找上门来了。”
“啊”
“嗯,姐姐来的时候,活像换了个人。”方无应想了想。“你见过套着面具说话的人么脸上不动,声音从身体里发出来”
“姐姐就成了那样”
“对。她那表情十分奇怪,看不出喜怒。平板一张,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又说她往日疏于照顾我,所以往后打算常常过来关心我。”
“她是被迫的,毕竟她也害怕苻坚,你要想到这一点。”
方无应呆了半晌,才道:“后来,她就真的总往我这边来了。我起初还挺高兴,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但之前一直被迫分隔在不同的宫苑,她每次一来我就兴奋得失眠,要不是她上次砸了玉佩,我会把我得到的所有宝贝都拿去讨好她。”
舒湘苦笑了一下。
“可是后来,我就渐渐害怕她过来了。”
“啊为什么”
方无应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她每次过来,总是找我身边的小黄门打听我的情况:我最近又得了什么封赏,苻坚待我如何,苻坚又带着我去了什么地方游玩,我又被赐了什么珍玩和美食。”
“”
“我不愿意她知道这些,她每次打探这些细节的时候,我都很难受,特别是她总要问身边的宫人:陛下昨晚又在我这儿留恋了多久,今晨多迟才起得床我、我在旁边听着,觉得浑身火烧火燎的疼,像万根钢针扎在身上。有一次我疼晕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跌在地上,一脸的泥和血。”
舒湘点点头:“情绪受创造成的。”
“每当那种时刻,我都恨不得死了才好。姐姐和他们说话时,语气很温和,可是看着我的眼神却好像尖刀,当着我的面说的那些话也很”
“什么话”
“例如:陛下要把我家冲儿宠坏了,陛下是要将我家冲儿装进锦绣裹着的笼子里么宝贝成这样,往后不能叫弟弟,得叫妹妹了吧。”
“想过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我只能说,她大概担心我真会变成那种人,后妃诅咒的那种东西。”方无应慢慢地说,“她恨那样的我,觉得我玷污了慕容氏的傲名,恨我没有志气,失了铮铮铁骨,不像个以死相拼的男儿有一次还给我送来百花沤成的香露。”
“香露”
“沐浴洁身用的。”
舒湘一时无法明白:“她送那东西给你干什么”
“只有不洁的人,才需要沐浴。”方无应停了一下,“苻坚那个傻x根本弄不懂我们姐弟之间的这些秘密,还赞她心细姐姐的意思只有我懂。我们之间的沟通方式就成了这样,明白么刺痛与被刺痛。”
“你接受她对你的这些定义么”
方无应抬起眼睛,他的神情有些惘然:“不接受又能怎么办难道我还真能以当时的处境自傲么那不真的是自甘堕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