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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7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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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一颗头骨。

从琴匣里翻出的最后一件东西,是一颗头骨。苍白是它仅有的色泽。干枯地,它静卧在那里,与纸稿的厮磨已将骨骼的棱角消成了几分圆润。没人能从这人类面孔最原初的模样中认出它生前属于谁,又有着怎样的容颜。“哈哈有意思”它的发现者大嚷起来,“这茹丹女人是个施黑巫术的魔女呢”

“嘁,什么黑巫术,这世上连神都没有了,还哪来的魔女哩”

一只脚狠狠地对着那颗头骨踩了下去。沉闷的开裂声被人们的高喊与狂笑淹没。

它滚到一边,仰面朝上。眼窝漆黑深邃,已无法折映出铅蓝色的天空。

作者有话要说:

、5 捕梦6

海因里希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手。

他的手和面孔一般白皙秀致,除了在无数战事中磨出的剑茧,并无其他不协调的印记。因此,这几道新鲜血痕显得尤为碍眼就像在阿玛刻窈窕而矫直的脊背上留下的那些一样。

刚与他欢洽过的女人已站了起来,对着镜子梳理她粗亮的栗色直发。

她原先光滑的肌肤此时也是伤痕累累,不仅是背上,连肩颈、手臂和大腿都满布抓伤或淤青。海因里希却没法将这当做自己的战绩。比起男女交欢,这更像是一场最原始野蛮的搏斗,阿玛刻在整个过程中都同疯兽似地撕咬着他,用她的牙齿和利爪,于是他也毫不客气,但不管是他还是她自己的每一条伤痕都只能愈加刺激她的欲望。那不是肉欲。是嗜血之欲。

如同风暴中的烈马。海因里希想。他身上的细小伤口比她只多不少,尤其是肩膀现在还在流血。她一直叫喊着,及至纵情处一口咬在他肩上,连皮带肉一大块都撕了下来。他不记得自己是被什么惹恼,或者说挑起兴致的,到后来,他已不再吝惜自己的力量。这并非安静躺着任他抚摸、亲吻,进入时会顾虑到她是否疼痛的女人。她是滔天暗海中一艘颠簸摇晃的巨舶,莽原上一匹等待他驯驾的座骑。当他用遍体鳞伤从她身上换取令自己满足的所有时,他知道,那同样不是肉欲。

是征服之欲。

“怎么,侍卫长大人”镜中的人朝他笑着,沙哑而凉薄,“连从床上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么”

海因里希不想与她作口舌之争。他确实很累,不是因为搏斗,而是欲念已遂,身心俱疲。“我只是想起了一个人,”他用相似的笑回应,“也许她死了,也许她还活着。但不论如何,我大概永远不会再见到她了。”

阿玛刻掀开盖毯,端详着他一无遮饰的身体。

“您得先为自己想想呢,大人。如果”她斜过头,眼里的狂态毫不加掩,“如果我俩的事被人发现,亲爱的,你会有什么下场呢”

海因里希的神色变了。

“我倒无所谓,轻则革职,重则砍头而已。那一天我实在等得太久了。可你年轻有为,意气风发,前程明亮得像夏日正午,要是被信众发现一心服侍神明、纯洁无瑕的宗座侍卫长也沉湎于俗世情欲,做出这种事结局恐怕不止死这么简单吧教典上用来处置有污迹的宗座侍卫的极刑,似乎有好几种哦。像你这个阶位不是四马分尸,就是被打断手脚、木桩穿体,在烈日下暴晒个三五天,直到乌鸦活生生地啄光你身上最后一块肉”

“阿玛刻,”他沉声道,“将军。”

“害怕吗畏惧吗能想象得到那种身临其境的痛苦吗”阿玛刻仰天大笑,利刃般的修眉飞扬着,那是一只张开黑羽的食腐猛禽,在浩渺的不毛之地上投下它孤独的阴影。“可我还是感觉不到啊。那种不安与惶恐,那种从心尖一直连通到毛发根处的战栗那种无比抗拒它到来的命运,极度想挽留的拥有请把它们还给我吧”

“把对它们的知觉还给我吧”赤裸的镜像被一拳砸碎,她的手鲜血直流,“把我一直期待的痛苦与死亡还给我吧”

鸟群呼啦啦地腾了起来,掠过阁楼,晴空在它们飞逝的眨眼间阴云初布。更深重的黑霾缓缓沉下,闷雷应和着山下水库的瀑流声,连成一片。虚无中仿佛伸出一只无形的手,在擂动未知之役的战鼓。

“走吧,将军。这出戏最精彩的一场要上演了。”

海因里希披上衣服,靠近窗台边。圣城在即将降临的暴雨前屹立着,然而容色惨淡,酷肖一个强作镇静也难以掩饰瑟瑟发抖的弱女。“痛苦与死亡正在临幸着她,但高潮处现在才要真正到来。等你亲眼目睹,亲身领会,然后”

面孔阴柔的男子转过头来微笑。“然后你便会明白,”他说,“你想要明白的恐惧。”

闪电劈开天幕的时候,“豁嘴”艾撒克刚好去关窗。白光以出离想象的速度急袭而来,他尖叫一声,向后坐倒,像一只全身毛发炸竖的猫。

“怎么了,大佬”下属闻声赶到,将窗户扣上。

雨水就在这之前泼进了屋子。

是幻觉。艾撒克寒噤着。我在电光中看见了巴特,他没命地跑,被一大群饥饿的骷髅撕扯。不,不。巴特早死了,是我在撕扯他们。远远近近,哭喊与大吼,哀告与厉喝,惨叫与木棍铁器重敲在骨头上的声音,就像雷电与大雨那样交织在一起。是我们的人在撕扯这个城市。

“金毛呢”他摸索,更像在寻找什么物件,“金毛金毛金毛”

“大佬,大佬,”下属被他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将一个瓶子塞到他手里。自从巴特死后,艾撒克几乎每天都离不开镇静药,对它的依赖比婴儿对兜裆片的依赖更甚。“金毛已经去联络在东城区搜查的血斑虎了呀。是您亲口吩咐的,忘了吗”

噢,对,血斑虎。当年跟他和巴特竞争导师之位的有力对手,这时跑来抱他的大腿了。哼,他本来不屑与这人一起干,可谁叫加上血斑虎的人,自己就掌握了葵花里最大的一支战力何况搜城有宗座手谕,一旦发动起来,整个组织没人敢不配合。他很满意如果不是至今还没揪出刺客一根汗毛的话。

刺客。见鬼这两个字是钉在他心里头的楔子,抠得指甲绽裂也抠不出来。海因里希出的好馊主意七天里已是第四天,等宗座一出塔还没结果,所有人都在劫难逃。金毛怎么还不回来药汁入喉,苦不堪言,去他的曼陀罗根和罂粟花粉,第一个发现这种东西的人真该被推出去砍脑袋。见鬼,见鬼我要的不是这玩意。金毛你在哪儿你把我的火铳放在了哪儿

雨下得噼里啪啦。妇人的叫声。孩童的喊声。求饶声。房屋倒塌声。狗吠声。雷声。

“找找到了。”下属翻了半天,递过来一个黑漆漆的铁盒。艾撒克猛地抢过,一脚踹开了他。“蠢瓜”他吼道,“我说过不许碰这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他的动作突然别扭地僵住了。

下属原本抱着头静等一顿殴打,此刻不禁小心翼翼斜抬视线,用目光征询着他。

艾撒克瞪了瞪眼珠,咽下一口唾沫。“叫你呢蠢瓜下这么大雨,还不快给我下去看看粮食有没有打湿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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