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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他爹的不是东西可怜她那几个小相公啊,瘦得跟桑国难民似的,走路都打摆子,唉,这就是命啊
随老板娘想着又哼起曲儿来,左右不干她的事儿
福满堂。
小二娘白胖子正窝在大堂的一个偏僻角落喝着客人剩下的好茶,一边喝一边美美地眯起眼,啊,真他爹的享受
“白胖子,你这遭瘟的死猪,你他爹的又在偷懒了,当心我告知房掌柜赶你滚蛋”大厨子河微在灶间咆哮着。
“啊,来了来了”白胖子一气将剩下的半壶好茶灌下肚,抹抹嘴火速去灶间端菜。
二楼的包厢内,房凌正与史夕颜在饮酒,说书场内传来说书先生略显沙哑的说书声。
史夕颜两颊潮红,明显已有醉意,但仍然自斟自饮着。
“表妹,莫要再喝了,喝多伤身”房凌拦下史夕颜的酒杯,史夕颜甩开房凌的手,又一次一饮而尽。
“表姐,你让我喝吧,你不知我这心里的苦,岚儿她居然撇下我们一家子消失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呜呜”史夕颜说着,居然哭出声来。
房凌皱眉,不知该如何劝她。
诚实说她理解史岚知晓真相时的感受,史家做得不地道,虽然史夕颜没有直接伤害到莫大溪,但见死不救也算是帮凶了,包括她自己直到现下仍然心有愧意。
而且,见死不救也就罢了,偏偏史夕颜还想发死人财,逼迫她将莫大溪生前写下的话本子翻译成云国文字,并印刷成册,注上史岚的名字拿到书店去卖。虽然她身为商人也做过投机取巧之事,但像这样的,连她都觉得无耻了。
莫大溪不在了,福满堂的生意也便恢复往常那般不好不坏,日子一成不变,总让人提不起精神来。
房凌想至此,也将酒杯里的酒仰脖喝尽。此时史夕颜已经醉得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莫家村。
莫大溪大堂婶莫阿春的三个儿子莫浩、莫瀚和莫然三兄弟今日又一次回门,莫阿春和她的女儿莫大海明摆着不欢迎他们。
在妻主家过得相当落魄的三兄弟早已练就比城墙还厚的面皮,在娘家虽然不受待见,但好歹能吃到饭,也不用受到妻主毒打。有时他们被白巧玲打得狠了也曾想过不如一死了之,但他们始终没有勇气去了结自己,就这么死乞白赖地活到今日。
已经到午时了,莫阿春和莫大海强硬将莫浩三兄弟赶出家门,在她们的观念里,嫁出去的儿子等于泼出去的水,再回娘家蹭吃蹭喝简直岂有此理
三兄弟身无分文,他们的妻主白巧玲将银钱抓得死紧,有时他们自己编筐到集市上卖来的铜板也会被白巧玲抢去,一旦发现他们藏有私房钱,白巧玲便会朝死里殴打他们。
近来几个月,白巧玲的行踪变得神神秘秘的,三兄弟不敢过问,在家时尽量勤快乖巧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仍时常被白巧玲揍,偶尔白巧玲的娘白丰之也会对他们拳脚相向。
三兄弟有气无力地坐在村东头的大树下,日光暖暖地透过树冠投射在他们那缀了不少补丁的长衫上。
“大哥,我好饿啊”莫然说道。
“别叫了,烦,又不是你一人挨饿”莫瀚拔起身旁的一撮蒲公英,捋捋上面的灰尘塞进嘴巴里拼命嚼着,苦味让他的脸皱在一起,但他强行吞咽了下去,眼泪控制不住地向下流。
他们现下过的这叫什么日子啊比这蒲公英还苦啊
莫浩眯眼朝远处的田间小道上望去,因为长期受虐待外加吃不饱,他的颧骨瘦得突出来,面色暗沉蜡黄,嘴唇干裂脱皮。
忽然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的拳头攥紧,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对两个弟弟道:“你们想吃饱饭吗”
莫瀚和莫然奇怪地望着莫浩,他们当然想吃饱饭,问题是他们现下压根儿就没办法吃饱。
“想吃饱饭就听我的,活到我们这般田地的,什么尊严节操都他爹的去死吧”莫浩的眸中闪过一抹狠戾,莫瀚和莫然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莫浩冷笑着扫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弟弟:“你们等着,我去去就来”
莫瀚和莫然不晓得莫浩要做什么,当莫浩将莫如带过来时,他们才意识到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莫如比一年前更胖了,脸上交叉两道伤疤让她整个人显得狞狰丑陋。
“只要你们将我伺候得舒服了,我自然会让你们吃饱饭”莫如的目光淫邪地在三兄弟身上扫来扫去,莫浩早已经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念头,眼神暗淡,而莫瀚和莫然则害怕地发起抖来。
“随我走吧”莫如淫笑着朝晒谷场上走去。
事毕,衣衫不整的三兄弟面对莫如扔过来的九个黑面馒头,一边大口朝嘴巴里塞,一边痛哭流涕。
三兄弟吃完馒头漫无目的地朝村西头逛去,他们见到莫大溪家的高墙大院依旧显赫地矗立在那里,供奉莫大溪的祠堂里摆着各种吃食果子,香炉内供奉的烟火不断。三兄弟忽然痛恨起莫大溪来,凭什么她一个死人却可以享受到这般待遇,而他们这些活人却必须靠出卖来换取干巴巴的黑面馒头
三兄弟发了疯似地冲进莫大溪的祠堂内,推倒香炉,砸断牌位,并脱下衣衫网罗贡品,不过他们还未来得及带着贡品逃走,便被村人发现,被揍了个半死扔在沟渠边。
饶是如此,三兄弟仍然未死,拖着残破不堪的身体朝镇上的白家走去,总归那里才是他们名义上的家。
傍晚,他们回到家时,莫浩不小心踩到了一样东西,听到某物发出吱唧一声惨叫,莫浩身体不稳慌乱中伸手抓住两个弟弟,结果致使三人一同摔趴在地上。他们想爬起身,却不想下一秒便被一只大脚踹飞,这一踹最终结束了他们那短暂而可悲的一生。
夕阳已渐渐沉下去,山林间,莫桂花与莫粟蝶正急匆匆地走着。莫桂花肩上背着两只野鸡外加两只野兔,而莫粟蝶不仅背了三只野鸡、三只野兔,居然还有一只肥膘的梅花鹿。
“粟蝶婶,咱们今日可算是大丰收,回头我让相公宰两只野鸡炖了,今日带上你们家两位弟弟到我家来吃饭吧”莫桂花说道,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喜悦。
自打莫黛将许韶林和莫无云几兄弟接走后,莫桂花便与莫粟蝶一同看守莫大溪家的房子,定期清扫,田里的活儿也做得妥妥的。而莫桂花也与莫粟蝶混熟了,农闲时便跟着莫粟蝶去山间打猎补贴家用。
“不了,你也累了,回去洗洗好生歇着,明早我来找你去集市上将野物卖了”莫粟蝶笑着拒绝,黝黑的面容上一双眼瞳精烁深邃,浑身透着一股沉稳内敛的女子气概。
“也好,回头我让大猫端些鸡肉给你们送过去”莫桂花憨憨地笑了笑,越是与莫粟蝶深交,她就越佩服莫粟蝶,心里觉得莫粟蝶才是真女人。
“不用了,你们自个儿吃吧,我家大儿莫高想是做好晚饭等着我了”莫粟蝶说着便加快脚步,莫桂花有些吃力地跟在后头。
莫桂花抬眼看向莫粟蝶的背影,硬朗矫健,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行了这么久面不红气不喘轻松异常,反观自己则是累得直喘大气。莫桂花有些自惭形秽,她也是常年不断做农活,自认身体好得没话说,但同莫粟蝶一比可就差远了,她甚至怀疑,自己比莫粟蝶还要年老。
莫桂花回到家,大相公孙喜急忙将她肩上的野物卸下来,见收获不少,眼里闪过喜悦的神色:“妻主,今日可是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