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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生无情,前夜你我拜堂成亲,热闹非凡,虽是黑灯瞎火中不曾见着郎君真实面目,可郎君的声音,奴却是死都忘不掉”
那洪氏扑将上来,一把将元载揽住,哭了个狗尾巴花带露水。
元载又踢又踹,才从她的怀抱中挣脱,洪氏倒在地上,放声痛哭,口中咒骂连连。她声音大,嗓门粗,又提到她与元载的房第私事,顿时县衙内外都被惊动,不少人在门外探头探脑地看热闹。
“胡闹胡闹,成何体统”
这个时候,冯笃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连声怒喝。
“是下官失仪了,不过明府,这贱人信口雌黄,下官实是不能忍来人,拖下去,打,打死来”
“你这忘恩负义的狗奴,无怪乎会舍了王氏娘子来骗奴拔鸟无情,便是你这狗奴”那洪氏听得此语,听得魂飞魄散,更是破口大骂,什么话都说了出来。
“贼人”元载等不及来人来打,自己扑将上去,便是一记耳光,将洪氏抽倒在地上。
他还不解气,正待继续动手,洪氏却哭嚎着反身而来,将他死死揪住。
“你这没良心的狗奴,前夜里在奴那边骗吃骗喝,还拐走了奴积攒了十年的皮肉钱你这狗奴现在想要反悔想要杀奴灭口奴要嚷出去,嚷得你这狗贼干的丑事人尽皆知你这狗贼私处有三颗痣,旁人不知,奴怎么不知”
这三颗痣之说一抛出,元载顿时愣住了。
洪氏说得没错,他私处,确实是有三颗痣
此事甚为隐密,绝非一般人能知,再想到前日自己的经历,元载意识到,自己已经掉进了一个陷阱之中
而且绝对是让他难以翻身的陷阱
“还有,鲁彦与你这贱奴一起来的,你早上带着伴当私自跑了,鲁彦却还在,明府,你得替奴作主啊”洪氏又嚎道。
冯笃这个时候当真悔了。
此事他原本不该介入,只是因为替元载维护一些颜面,所以他才在私堂相询,而不是公堂之上。但是洪氏还是将此闹得人尽皆知,官员的体面,朝廷的尊严,几乎都沦丧殆尽了。
周围凑来看热闹的差役们,不知是谁轻声偷笑,紧接着笑声便起了一片。
“你这拔鸟无情的贱奴,脱了裤子,让大伙看看,让大伙看看你下身,是不是有那三个痣”那洪氏又道。
“拖出去,将这妇人拖出去”冯笃厉声喝斥道。
差衙们上来七手八脚将那妇人拖出去,原本拖女人差役都爱揩油水,但这洪氏却没有一人有兴趣。待她被拖走之后,冯笃屏退左右,看着元载,叹息道:“元公辅,此事我压制不住,只能向上报了。”
元载全身一个激灵,然后猛然长揖:“明府救我,明府救我,这分明是叶畅定计害我,不知从哪儿打探得我的阴私,然后找了个泼贱妇人来污我”
“你到如今还不说实话带鲁彦上来”
冯笃也懒得帮元载说什么了,反正还有一个关键人证,片刻之后,那差役鲁彦便被带来。
鲁彦看着元载的目光,带着深深的仇恨。元载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这位前日还跟着自己拍马屁的差役,变得这模样。
“鲁彦,将这几日事情细细说来,你们少府要听听。”冯笃道。
“是,那日元少府要对付叶畅,着小人领着前往卧龙谷察看”
他一开口,元载就想驳斥,哪里是他要对付叶畅,分明是这刁差奸役唆使。不过冯笃向他一摆手,面色甚为不快,元载也怕真激怒了冯笃将事情交到上头去,因此只能闭嘴。
初时倒没有太多的误差,但到元载官印被搜出来后,却有了变化。只听那鲁彦道:“贼人得了元少府官印,看了许久,然后将官印还与少府,还连连赔罪”
“胡说贼人几时还了官印,又几时赔罪,你哪只眼睛看到”这下元载再也不能忍,厉声道。
“某听得分明,虽然某眼睛被蒙着看不到,但元少府你的声音某却是一清二楚”鲁彦抗声道:“那些贼人原是要放了某的,元少府你却说,某出奸计使你遭此变故,须得报复那些贼人,那些贼人对你言听计从,便竟然用各种手段折磨某”
说到这,鲁彦当真是热泪盈眶,显然,那些折磨的手段,让他这个在衙门里见惯了种种酷刑的人都忍受不住
“那伙贼人折腾某时,你在做什么”他愤然指向元载:“你在饮酒取乐,你在与那位洪氏调笑淫乱某听得你们还拜了天地,还饮了交杯酒,你将官印都交与洪氏,说是聘礼”
“胡说,胡说八道”
元载羞怒交加,连声否认。鲁彦却跪在冯笃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道:“或许是前夜太暗,这元少府与那洪氏调笑不羁,到得早上却发觉洪氏奇丑,便生了毁婚之心,自己偷了洪氏的皮肉钱,独自跑掉,却留得某在武陟,还是洪氏要来寻夫,才由某带路而来”
“这洪氏我根本未曾见过,她是从何而来”
“对,方才你们还落在贼人手中,现在怎么又出来了这洪氏”冯笃也问道。
“昨日就禀报过明府,那贼人得罪了少府,便在武陟摆酒宴赔罪,洪氏便是他们请来劝酒的妓家,也不知元少府是被酒蒙了心,还是真的憋久了,竟然与洪氏恋奸情热,不但不怪那些强人,反而怪起了小人”
鲁彦的讲述之中疑窦甚多,可是因为事情闹得太大,而且各种异常的情形太多,反倒将这些小疑窦遮掩住了。
“血口喷人血口喷人”
元载又大叫道,冯笃叹了口气,向着周围的差役使了个眼色,差役便将鲁彦拉了下去。
“公辅,无论洪氏与鲁彦所说是真是假,现在的情形是,你这事已闹得满城风雨,以本官之见,你还是自己请辞吧。”他淡然说道:“此际请辞,你还可以保存些体面,若是被罢黜”
“不,不,明府,你得助我洗脱这不实之名”元载明白,若是他请辞,那么栽上来的名头,就真正坐实了,他也就难有再翻身之机,因此他不顾规仪,对着冯笃长揖:“若能如此,今后元某唯明府马首是瞻”
冯笃出力卖好,压制此事,目的就是这一句话
他看着元载,好一会儿后道:“你真没有做这些事”
“真未曾做”
“既是如此,那你就是被人算计了,有人拿了你的官印,模仿你的声音,去武陟找了这一个妓家,假冒你做出这等事情。那妓家只说认得你的声音,想必他们还故意不让那妓家与你见面而得如此。至于鲁彦这蠢才,定是被那个假冒者带在身边,故意折磨,让他恨你。”
“明府明断,明府明断”元载喜道。
“我明断没有什么用,我便是相信你,可是上面是否愿意相信你”冯笃道:“那人手段一环套着一环,让那妓家洪氏来修武时已经大张旗鼓,如今整个修武县城都知道你元公辅以官印为聘停妻另娶之事”
元载脸色煞白,顿时想起一路上众人看他的暧昧眼光
“有人害我,叶畅害我”元载惊恐地叫道:“这一切,都是叶畅的陷害”
冯笃摇了摇头,一句话憋在心中没有说出:谁让你去招惹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