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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大了,一会儿你们几个屋里耍去。”皇后摩挲着景宜的脸,笑道。
景宜心领神会,过了一会儿,便带着妹妹们避开了。黛玉本不知为何,却听见景柔公主冷笑道:“元妃娘娘生得那般漂亮,她一母同胞的弟弟,自然也不会差。只是要我说,扶摇翁主的眼光啊。”
当年皇帝考校世家子弟,存了择婿的心思的,三个公主在高楼上,隔着层层帘幕,用西洋望远镜向下看过。元妃是庶母,她的弟弟自然不在人选之内,不过景柔倒也略略看过细皮嫩肉,生得一副好皮囊,不过连上马都不很敢,跑了一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骑的是驴呢。底下有不少世家子弟是五谷不分的,还有的骑术只怕连和贵人都不如,但像贾宝玉这样出身武家,却畏畏缩缩的,实在是可惜了一张俊俏的脸面。何况旁边还有冯紫英、容嘉等衬着,就是卫如竹卫若兰也像点样子,越发衬得他不堪。倒是在对对子、写诗的时候得了皇帝的夸,但扶摇翁主会说汉话,也只是会说而已,你指望她能吟诗作对
景宜公主笑道:“我听你们姐夫说,荣国府的宝二公子,长得很是不错。”
黛玉听了,立刻明白,她们是因何要避开了。
第220章
扶摇翁主和一般的女子很不一样,贾宝玉初初见到她时,这个年轻英气的女子正皱着眉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扫了他一眼,落落大方,反倒衬得宝玉像个娇羞的大姑娘似的。
这是一场刻意安排的“偶遇”。想要一窥月下昙花之绝美而离群的外邦翁主,与英俊年轻的侍卫。
月亮挺漂亮,御花园里头的花也在这夜里开得格外俊俏。
雷霆雨露具是皇恩,贾家原也存了别的心思,元春说的是“兄弟”,也没指明了是哪个兄弟,倒也动过贾环的心思,只是赵姨娘是个不管不顾的,当场嚷嚷着“你们只管拿我们娘儿们去送死,要么把咱们打成傻子哑巴,否则看看最后鱼死网破的结果呢”,何况贾环那长相气质,连奉了皇命来告知他家二公子的好差事的冯唐都道:“这样的,御林军也没法收啊。欺君是什么样的罪名,老夫人可别自毁长城啊,子孙族辈都在呢。”
当年参加那场考校的是贾宝玉,这样的“好事”,自然也只得宝玉去受着。只是贾母听说了扶摇翁主惊世骇俗的举止,哪里还能安心,特特地吩咐宝玉把那些配饰荷包都给撤了,整个人越朴素越好,只是大内侍卫的仪容也是有规定的,否则真恨不得天天给他脸上刷点东西再当值去。
宝玉也是叫苦连天,他何时吃过这样的苦头有时候大半夜的还得当值,别人尚能逃过去,或者是找人顶岗,他却是皇帝面前挂了号的,就是想躲个懒,也实在没人敢顶他的班。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每每早起给贾母、王夫人请安都时常睡过头赖掉,何况是这个。
是以扶摇见到的贾宝玉,就是一个萎靡的、毫无亮点的公子哥儿。
还是个小白脸。
她来的时候,本是打算偷偷来探个究竟的,不论帝都的人怎么想,他们当初想着帮二哥夺权是真,看来茜雪国里头有不少他们的人,还一个劲儿地想要干预茜雪国的朝政。事实上,要说她真的坐稳了这个王储的位子,倒也难说,毕竟朝臣拥戴她,更多的缘故是立女不立男的风俗。现如今吴家式微,南安王府也存了别的心思,当年扫荡茜雪海域的两元虎将都不成威胁,她免不了又生了其他的心思。
先来的使臣早已经与她通过气,说汉人打算给个无用至极的公子哥儿给她做王夫。她本来也没指望中原皇帝给她个什么厉害人物,太厉害的,她还怕人家打探军情图谋不轨呢。但礼部的那位侍郎把这小白脸的家世夸上了天,什么当年他的曾祖父贾源、贾演兄弟二人曾位朝廷出生入死,带兵打仗是一把好手,功勋赫赫,兄弟二人一道封的国公,声明无倆,他的祖父又是如何舍身救过太上皇,其父如今外放,也很是勤勉甚至连宫里的贵妃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姐姐都给说了出来,说来说去,就是没说这小子自己领过什么差事。
汉人的皇帝是个喜欢任用年轻人的皇帝,本朝不少青年才俊都是这会儿出来的,礼部、鸿胪寺、天津卫,她亲眼见到的领差事的世家公子哥儿就不少。这一位看着没什么本事也就罢了,竟是一脸痴相当下浓眉微锁,低声喝道:“我听说汉人是讲礼的”她身边亲近的侍女亦跟着用带了浓厚口音的汉话道:“仔细你的眼珠子。”
宝玉何时见过这样的女子他家里的姐姐妹妹已经是各有千秋,然则湘云之飒爽、凤姐之泼辣、妙玉之高傲、甚至静娴之冷漠,都不及这年轻女子睥睨他时的难以亲近。
然而吓完了,他竟也生出一股别样的心思来,想:这世间竟也有这样的奇女子。又想起她出身王权之家,险些被亲哥哥夺去了王位,千里迢迢地来了京城,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他一贯是觉得凶悍的女人都是那些嫁了人、已经堕落成死鱼眼珠的市井妇人才对,而今儿个见了这女子,又惧又惊,竟没说两句不中听的话来,反倒带了三分怜爱之意道:“翁主回罢,此间夜凉,冻着就不好了。”
然而他没说胡话,也不代表扶摇翁主高兴。
女官宫裳这么劝她:“不过是要寻求中原皇帝的认可,好叫左义王彻底死心而已,翁主先前不也说,没指望中原人能给你什么青年才俊,横竖不过是带回去做个摆设的,翁主又何必介怀这个,弄得自己也不高兴”
扶摇“哼”了一声,也不说话。
她觉得中原的女人只能坐在高墙之中,见了人就得下跪,走两步路就有人告诉你这不合规矩,着实可怜得紧,可这些坐井观天的女人,又似乎觉得她来自蛮夷小国,未开化似的,眼里除了鄙夷就是同情。起初她也是生气的,只是宫裳劝她:“翁主是有大抱负的人,将来是要大杀四方的,全天下的每一寸土地都会是您翱翔的天空,您又何必与蝼蚁置气”
她原也这么觉得,然而从茜雪国一路走来,心却是有点揪心若非亲自来这一趟,她是不知中原地大物博到了这个境界,只怕茜雪国国王在他们看来,就跟底下哪边太守似的。若是真打起来,中原是决不缺人手、粮草的,她们所能依仗的,也不过是海上天险罢了。
中原的女人的确可怜,但中原的男人瞧她像笑话,可能并不只是这点缘故。
她起初提出来,想见柳湘茹一面,倒真不是听说这位才子生得如何美妙,而是那篇叫茜雪国上下愤怒不已的告茜雪女王书,恐怕只有她认真地读过,文章提到东瀛是个反复无常的国家同时暗讽茜雪也是,还用了个极度不好的词儿,叫圣人避之,茜雪同他们一道,算是与虎谋皮,只怕最后什么都落不到好。也许这篇文章的确文采出众,到了洛阳纸贵的地步,然而扶摇翁主的汉文也就那样,她所关注的是,柳湘茹的说法同她心里想的不谋而合。
不过见了林沫,她倒是有些失望的。
“那位大名鼎鼎的林侯,他也许精通庶务,和中原那些文文静静的女人一样,只会窝在家里算荷包里的银钱,这样的人做个管家不赖,却没有深谋远虑的眼光。”她后来是这么告诉自己的母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