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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连夜整理案牍公文都不会觉得疲惫,而现如今只要在案几前伏上两个时辰他便会深感腰背酸痛,筋骨疲乏。但他不能倒下,关中王家的兴衰全系于他一身。虽然如今王家显赫一时,但他在京兆尹位子上这些年得罪了不少权贵。别看这些人现在不敢招惹王家,只要他今日辞了京兆尹的职位,明日便有人敢弹劾王家为祸长安百姓的罪行。哼,这些人最是两面三刀,便是大唐右相李林甫大人对他也多半是利用。作为右相大人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他对这位大唐宰辅最是了解。若是自己落难,这位毫无度量的宰相大人恨不得一脚将自己踢开好撇清自己。这偌大的长安城便是一张棋盘,而这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是一颗颗棋子,唯一掌握棋局的人便是大明宫中的那位。若想不被当做一枚弃子,便要让自己的实力变得更强,唯有这样才能让下棋之人有所顾忌。强者为尊,这是他王銲人生的信条。自从入仕为官,他便不相信任何人。哪怕是发妻儿女,他都觉得他她们的目光中透出一股极强的目的性。这种感觉一直萦绕在他身边,这让膝下已儿女成群的王銲感受不到一丝天伦之乐。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事必躬亲,每一个跟他作对的人都会被他抓住把柄。朝堂的争斗已把他的双目磨砺的似苍鹰一般锐利,任何的一个破绽都会被他抓住,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李括,哼,这个名字这些天来一直叨扰着他。根据自己线人的情报,这个名为李括的少年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凭借三寸不烂之舌逼得自己儿子落荒而逃,随后又认了高适那个哥舒翰身边的红人为叔叔。随后更是阴差阳错的认了如今大唐玉真公主殿下为义姑母,如今拿着公主殿下的玉牌来要人,若不是自己在揽月楼布有眼线,直到如今还会被蒙在鼓里。好一招借势用力的计谋,此子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谋略,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轻启双目,王銲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一身棉麻深衣,头系一方黑色璞巾,简单到极致的装束却掩饰不住他身上的英气。像,实在是太像当年的李适之了,这是命运在捉弄吗,如今是他的儿子来复仇了
被王銲盯得有些发虚,李括连忙闪身上前深施一晚辈之礼:“小生李括见过京兆尹大人。”
王銲半支起身,冲李括摆了摆手道:“括贤侄莫要多礼,我常听昭儿谈起你,比起我那个不孝子,你可真算得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了。”说完端起一杯花茶轻抿一口,挥手示意李括自便。
虽然被王銲的气场压抑的很是难受,李括还是强自一笑:“伯父谬赞了,王公子气宇轩昂乃大唐栋梁之才,岂是括儿所能比。括儿今日前来拜访伯父其实是为了一件事。”
“哎,不急。”王銲挥了挥手道:“难道你无事求我就来不得这京兆府吗你我当以叔侄相称,这里就是你的家,千万不要见外了。来人那,给我括贤侄上一杯清茶。”自有伶俐的小厮奉上一杯新沏的花茶,李括无奈之下只好双手接过,象征性的轻抿了一口。
张延基早看不惯王銲如此借势压人,一把夺过李括手中的茶盏,一饮而尽。“哎,王伯父。括儿哥他嘴笨,还是我来说吧。括哥的一个好友德子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京兆府给抓了,我想是一场误会。这不,连玉真公主殿下都惊动了。她老人家特地赠了块玉牌给括儿哥,做了个保人,还希望您老人家做主把那小兄弟给放了。”
王銲的面庞上闪过一丝阴霾,随即便被暖人的笑容所替代:“哈哈,你这臭小子,还是这副急性子。看看你的言谈举止哪里有点工部侍郎公子的样子。”轻自刮了刮茶末,王銲轻声道:“不错,这些日子京兆府是抓了不少人,他们大都与一件案子有瓜葛。括贤侄的好友如今也确在京兆府,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老夫我不得不谨慎行事。如今既然有玉真公主殿下作保,想必确是一场误会。我这就差人带二位贤侄去大牢领那位小兄弟出狱,咱们一家人千万别伤了和气。”他刻意将玉真公主四字咬的颇重,似是在暗示着什么。
“多谢王伯父成全”没想到王銲会答应的如此爽快,李括心中大喜,冲其一揖及地以表谢意。
王銲一只手虚扶起李括,笑道:“你啊和适之当年一样守礼,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伯父。在长安城里,你伯父我多少还有几分薄面。”
李括领了令牌,再次拜谢后便与张延基辞谢王銲,一齐出了京兆府的内宅。
出了京兆府,自有衙役引领二人前往大牢。有了王銲的令牌一切都变得简单,二人与典狱长简单交谈几句便顺利进入到天牢。京兆府的天牢关押的大都是些身份尊贵的世家公子,自然不似一般县衙牢狱般阴暗潮湿。但即便如此,初次进入天牢,李括还是打了个冷战,牢内的温度明显低于室外,甬道两侧虽有照明的火把,但仍是昏暗不堪。李括二人紧紧跟随领路的狱吏,一路缓行绕过两处转角这才来到关押重犯的天字牢区。
那狱吏冲二人拱了拱手,伸手指了指斜右侧的一间单人牢房道:“德子兄弟就在那处号子中,这些日子弟兄们可都善待着呢,两位公子请便。”
李括拱手回礼:“有劳大哥了。”
天字牢区关押的大都是重犯,因此牢房都是单人的。一来防止囚犯串供越狱,二来这些囚犯家中背景都很深,狱卒大都可以从中捞取不少油水。
李括走至关押德子的牢房前,环视四周,只见一个散发垢面的囚犯蜷缩在墙角的草床上不住的发抖。
那囚徒见有人前来,拼命向后蜷缩,大声呼喊着:“别过来,我真的不知道,别打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别,别,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德子”李括鼻头一酸,呼声道:“我是你括哥啊,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括哥带你回家。德子不怕,德子不怕。”
“括哥你真的是括哥”那囚徒闻言向前爬了几步,待看清楚来人确是李括无疑后竟是一拥向前双手紧抱住牢柱前的李括失声痛哭道:“括哥,我,我真的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一直在想怎么刻画王銲这个人物,这个玄宗朝极有分量的政客,值得我们深度剖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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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朝歌二
李括紧紧握住冯德恩的双手,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括哥带你回家,有什么事回家再说。”说完招呼狱卒打开了牢门,与张延基一道半掺半扶的将冯德恩带出了京兆府天牢。
因有王銲的吩咐在先,三人这一道并未受到什么阻拦。顾及到冯德恩的感受,李括与张延基便行至车马行租了一架轻便马车给冯德恩代步。三人一齐径直向城南行去,不多久便来到了通济坊客隆茶馆前。
陈小六,杜景甜等人早已在茶馆前翘首以盼。看到李括一行人下了马车,杜景甜率先迎了上来:“小七哥,你总算回来了,大家都为你担心呢。德子也回来啦,你这回可把人急死了”
冯德恩往李括身后缩了缩,喃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李括轻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和声道:“德子,没事的。景甜妹妹也是关心你,你不知道你入狱这些天大家都急坏了。这下好了,你平安回来我们便能像以前一样快快乐乐过日子了。”
张延基适时的站出来笑道:“大伙别都在这干杵着,德子这次平安归来一定要好好去去身上的晦气。靖鸿,亦昊你俩赶紧端个火盆出来。德子这次二回门一定要来个晦气全除”
“哎,我们这就去。”二人这才轻拍了拍额头,转身跑进了茶馆。没过一会,二人便端了个火盆风风火火的冲了出来。
“哎,把这火盆放到大门正中。”杜景甜双手叉腰左指右点:“我说陈小六,你就不能麻利点,没吃饱饭啊。”
“噗。”张延基忍不住笑出了声:“括儿哥,景田妹子还是这般姿态啊,确是有趣,确是有趣。”
“她啊,就是这个疯癫样,估计这辈子是改不了了。你啊,就多担待着点吧。”李括无奈的耸了耸肩,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