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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附身张大哥身上来寻她,还一直叫她姐姐,但还是忍不住咽声道:“小文乖,姐姐去后,小文要离开张大哥的身子,自己一个人乖乖回家。”
张大胆哭闹着撒娇道:“小文不要回家,小文不要回家,小文要跟着姐姐,永远跟着姐姐一起。”
经书要术
荷心眼含泪沙,为了最后能够帮得张大胆一下,便试着稳住自称小文的小鬼,破勉一笑,道:“小文乖乖的,不要胡闹,姐姐走了,还是要回来的,待姐姐做完该做的事情,以后就都可以和小文在一起了。”
张大胆止了哭闹,半信半疑道:“姐姐不说谎,姐姐不会又骗小文么”
荷心心道:“我与你又不相识,何谈又骗。”但碍于情势,只得道:“姐姐不骗小文,姐姐答应小文,所以小文也要答应姐姐,不要伤害这个哥哥,离开他的身体,好么”
张大胆嘴巴一抿,使劲点着头道:“恩,小文答应姐姐,小文不会骗姐姐的。”
荷心微微一笑,道:“小文真是乖。”暗地却流着泪,默默道:“张大哥,荷心走后,望大哥多多保重。”默念一会,猛地抬头瞧向活眼神算,凛声道:“瞎子,要怎么样尽管来好了。”
活眼神算道:“瞎子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缓慢抽出麻布衣带中两支骨钉,掷在荷心脚前地面,道:“钉住右手右脚的影子。相信不必瞎子多说,你也该知道怎么做的。”
荷心道:“我当然知道,可是瞎子你也该明白,当下本姑娘既决意身死,你该快些动手才对,为何还要我自行动手,这又做何道理,况且此时今刻,我已无力碰这百岁钉了。”言语之中,似有些哀怨之意。
活眼神算道:“相传道家开宗祖师张道陵,死后曾留有一本二册的道陵尸经,里头记载着张仙师毕生的精血所要,其中有一种奇术迷宫血,据说可使阴物归阳,自此如阳人一般行活于世间。闻张兄弟先言,姑娘手中就有前半册手抄本尸经,倘既是真的,此区区的百岁钉,姑娘又何惧不敢动之。”当下论起道陵尸经,活眼神算的口气明显好于先前,不在小妖女小妖女那般叫了,而是改口以姑娘相称。
荷心笑了一笑,道:“瞎子,我若真会得你口中所提的什么迷宫血奇术,那如今又岂会站于这里,任人割宰。不过经你一提,我到真还有些记忆,早年师父确曾给过我一本书,要我好生研习,可惜我生就不是识字的料,三五年下也不曾理进书中精要之皮毛,后来一不小心又把书给弄丢了。唉,都怪我一时粗心,否则又怎会落到今天的模样,真是该死,实在该死”喃喃自责着,右手还轻轻拍了几下脑瓜。
活眼神算疑窦道:“书果真给弄丢了”
荷心道:“当然是丢了,莫非还骗你不成。瞎子,不是本姑娘不照你的话来做,而是此时我确已拾不得百岁钉,要不你亲自上来动手好了。”
活眼神算顿了一顿,道:“姑娘的影子是静止的,瞎子没法摸准。曾兄,劳烦你来如何”
视死如归
曾老头怔了一怔,不解道:“老夫想不明白,先前瞎子你明明将两支钉子打在这位姑娘的左臂脚足,为何如今确又要我照她影子上打”眼看荷心在危难之时,仍不忘关念他人,先到不论她所关心的人是张大胆,还是及其同伙,当此情义,心下早已对她敬佩三分,当自也不再以小妖女那般称谓。
活眼神算道:“曾兄倘其不解,不妨待等瞎子打个火来,瞧上一瞧便就明了。”入怀拿出一道黄符,口中轻念咒词。不一刻,听见蓬的一声,黄符烧着起来。活眼神算手往前一送,黄符便如鬼火幽灵一般,竟悬于半空,不坠不落,轻悄悄飘向荷心。
曾老头惊奇的目瞪口呆。荷心却也是习修道法,轻瞟一眼,对此不曾奇怪。
无月之夜,几人虽只相隔三两丈远,但若能大概瞧得清对方的神情面貌,堪属已是不易,因此先前在这般光线灰暗之时,断不可能看的见地底上的人影。黄符渐逐飘前,曾老头目光瞧去,发见眼前的女子竟长着三分秀气,不免心中一叹,想道:“非良家女子,确过惋惜的很。”
侧目再瞧她身后地面,见半只独影俯展开去,心中一愕,啧道:“怎般会是这样。”
荷心扭首看了一眼曾老头,冷冷道:“很奇怪么”
曾老头镇定片刻,道:“不奇怪,老夫偶感有点可惜。”
荷心冷言相问:“可惜什么可惜我就快要死了”
曾老头叹道:“世间不知有多少人梦求安逸一生,远离开红尘的烦琐,在桃园之地养身修性,颐乐天年。而你虽非我类,却也模样可爱,倘若心无杂念,他日必成正果,怎为何要从清静之地涉足红尘中来,此不仅违背了道德因循,还因就此断送了性命,难道还不够可惜的么”
荷心冰冷一笑,道:“老头,你可知道什么才是道德,何事方叫因循,世间万物,菩提尚都参不透彻,岂是你一匹夫浊眼能于洞悉的,哼哼可笑之极,本姑娘为甚要与你讲这么多,哼”扭过头去,不在理他。
曾老头脸一阵青一阵红,哑口半晌,忖道:“这女子的嘴果是厉害之极,但她所言,到也不全无些道理,瞧她所言所行,也不像是残恶如血,不懂情理之人,莫非此间,尚存着内由。”
正当忖间,活眼神算突地一闭口,黄符忽就一下化成了灰烬,眼前立马黑暗下来,他道:“曾兄,你都看见了,人鬼影别,她连影子都且不全,不是阴物,又是什么你快些把锁魂钱系在左手大拇指上,此就不怕她逃了,上去用百岁钉打她影子左臂下二寸处,腿影上约四分处。”
曾老头怔了一怔,道:“瞎子,我瞧她也不算太过恶极,咱等惩处一下便就此罢了,不如饶她一条生路,由她归去道修吧”
自裁了生
活眼神算厉叱道:“曾兄糊涂,人分善恶,且还可信得一半,阴物之言,当能信她半句,张兄弟就是相信了她,方才上了妖当,你我今日若心存妇人之仁,不痛其铲之,往后四平街便就难得安生。当得一方乡邻三思而重。”语重心长。言下之意,不论荷心怎样表现,那都是装作出来的,张大胆年轻受其蒙蔽,难道你我也不顾苍生,将其除去么
荷心怒目一视,冷冷道:“老头,不要你假惺惺的好,本姑娘要死要活,也见不得要你可怜,哼”
曾老头撞得灰土头脸,宛如青铁,想:“也罢也罢,原本瞧你面貌清秀,就这样断了性命怪是可惜的,有心求瞎子饶你一命,此番想来,我又何苦做这两边都不讨好的人,只要张兄弟无事,管这么多作甚,由你去好了。”想来,到有就此置身事外的意思。
活眼神算耳根虽是灵敏,独缺不识他人脸色变化,瞅等半晌不闻曾老头有甚动静,便道:“人家既不领情,曾兄何不就此遂了她意。往后世道太平与否,看凭曾兄一念之差间。”意思是说,别人既不讨你的好,你又何须再充好人,倘你真要放她走,我也不说什么了,只是这日后若要出个什么事情,就都算于你的头上就是。
曾老头不糊涂,岂是听不出瞎子话中的玄意,联想起先前所发生的桩桩怪事,虽不敢断保尽都荷心所为,但一回想之,还是疑窦陡生。想到这些,心中对荷心仅存的那一丝怜悯,尽皆烟消。依得瞎子所说,把两头锁魂钱系打结在左手大拇指上,缓步靠拢上前。
活眼神算暗暗松了一口气,就等着曾老头拾起地上骨钉,插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