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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奇拒不接职,这到圣旨自然就变成一张废纸。
正德皇帝一向胡闹,虽然还有半年才能亲政,可对于他的性子,文官们已经摸得熟了,也都非常担忧。
一旦这个荒唐的万岁亲政,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所以,未雨绸缪,早就提高了警惕。
杨廷和自然知道,这种将一个举人出身的七品官直接提拔成从三品的盐司转运使的荒谬绝伦之事,定然是皇帝手笔,此例一开,朝廷颜面何在,百官以后还怎么制衡皇权
如今,只能劝吴推官将圣旨退回去。
他这一席话说得义正词严,众官听得也是默默点头,心道:不愧是翰林院学士,杨学士这话说到咱们心坎里去了。
按道理,杨廷和也已经将道理说明白了,而吴举人又是真正的读书人,一向视富贵如浮云,定然会接受他的提议的。
可他们还是错误估计了一个宅男的心理承受能力,实际上,老先生此刻已经陷入了混沌之中,没当场晕到就是好的了。
杨廷和见他没有半天反应,心中恼火,又狠狠地朝苏木看了一眼,示意他出言相劝。
苏木和吴世奇的翁婿关系,他也有所耳闻。
苏木刚才正想起当初刘健刘阁老同自己所说的话,自然一旦老先生接了旨,名声就算是彻底地败坏了,就要成为天下读书人口中的笑柄。搞不好还被写进小说、戏词里,被当成反面丑角,传唱个几百年。
他知道其中的起来,忙拉吴举人一把:“老先生,这官当”
话还没有说完,陷入混乱的吴推官喃喃道:“你叫我当,我就当。”说完,眼睛一翻,就彻底昏厥过去。
他一把年纪,又遇到如此大事,精神上终于崩溃了。听到苏木说出一个当字,就胡乱地应了一声,直接昏迷了。
“小人”
“蟊贼”
“呸”大堂中,所有的人都在痛骂
杨廷和一张脸更是气得青如蓝靛,指着苏木的食指不住颤抖:“苏木啊苏木,你这次不顾个人安危,挖出沧州盐司的一群贼子,杨廷和还高看了你一眼。却不想,你和你岳丈一般,都是热中功名利禄的无耻小人。你好好一个举子,在诗坛上诺大文名,来年一旦中了进士,就是闻名天下的大名士,又为何自甘堕落于此。以后,休要再别人面前提起我的名字,你我师生情分,今日一刀两断。”
说罢,就拂袖而去。
其他官员也同时鄙夷地看了苏木和吴举人一眼,转身离去。
有冲动的青年官员甚至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苏木听到目瞪口呆,喃喃道:“我是说老先生,这官当不得啊”
“咯咯,好,好,好,吴大人说是要当,那就当吧”林森得意地将圣旨放到昏过去的吴推官手上,示意两个锦衣卫:“还不快扶吴代转运使下去歇着。”
苏木无奈地摇头,正要问林森自己是不是明天就随杨廷和他们一起回京作这件贪墨大案的人证。
林森突然低声道:“苏先生果然是陛下的股肱之臣,第一信重之人,今日竟然不顾个人名节替吴大人接了旨意,回京城之见了慈圣太后和万岁爷,将今日情形据世禀告。”
苏木苦笑。
林森又道:“苏先生,请随我去静室,陛下另有密旨。”
第四百一十四章 新差遣
苏木心中奇怪,如果要叫我回京城,直接说就是了,干吗又叫我去静室宣旨
难不成,张太后还要问太康公主一事
自己来沧州已经两个多月了,也是该给人家一个交代。
不过,如此一来,不还要陷在沧州
一想到这里,苏木心中有一种隐约的不祥预感。
进了静室,屋中再不他人。
苏木也没急着问圣旨的事,他和林森也熟,索性就问:“林公公,陛下有没有说我什么时候能够回京城”
林森一笑,咯咯道:“苏先生你来沧州做什么,咱们都清楚,都是东宫出来的人,也没必要隐瞒。慈圣太后的脾气你有不是不知道,不找回殿下,先生却是回不去的。”
苏木失望地坐在椅子上,伸出手摸着发热的额头。
林森一整面皮:“有圣旨。”
苏木一惊,忙站起来。
林森拉住他:“不需跪,万岁爷说了,就是一道手敕而已,就道是一封信件,看看就好。”
就从袖子里抽出一个檀香木小盒子,打开了,里面是一张写满字的纸。
苏木接过去一看,差一点笑出声来。
原来,这次自己上次写给皇帝的问安折子,说是太康公主一事已经有了眉目,尚需些时日才能找着。
皇帝直接在信后朱批:“朕躬甚安好,向来朕甚畏暑,今岁都中盛热,而总未觉苦。饮食起居更好,谕卿慰念,卿好么卿且在沧州再忍耐几月,到时,朕自会传你回京。”
这却是典型的雍正风格的文字。
原来,当初在东宫随侍读书的时候,有一日内阁谢迁正好说到皇帝批红的事。正德皇帝对于读书本就就不怎么上心,所批的文字也不堪入目,被谢阁老画稿一通训斥,然后打了刘瑾十几戒尺。
下来之后,正德很是不服气,苏木安慰说,皇帝披红其实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一个好皇帝,未必就能写一手好文字。像这种批红,务必要言简意赅,让人不产生歧义才好,至于辞藻,却没那么多讲究。
一时兴起,就随意在纸上写了十几条后来雍正皇帝的在大臣折子上的朱批,假托是泰西一个叫马可安东尼的皇帝所作。
什么“朕就是这样的汉子,就是这样秉性就是这样皇帝尔等大臣若不负朕,朕再不负尔等也。”什么“喜也凭你,笑也任你,气也随你,愧也由你,感也在你,恼也从你,朕从来不会心口相异。”
小正德看得眼睛发亮,连声啧啧:“看看人家,这才是当皇帝的,好威风,好霸气,合我的脾胃。以后本殿做了天子,也要做这样的皇帝。”
于是,正德皇帝竟学了一手的雍正体,直接拿苏木来做实验,叫他哭笑不得。
这道朱披却叫他大大地出了一口长气,看正德文中的意思是要叫自己回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