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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异样,当下心中大定。听见那道士骂我鬼鬼祟祟,忍不住笑道“若论行那鬼祟之事,老道士当推第一。你抢走我的玉石,练那至阴金丹,不知炼成了没有现下不妨告诉你,那阴丹吃了于你百害无益,其中道理,说了你也不会明白,总之趁早还我,还不至于堕了大道。”
老道士吃惊非小,转瞬笑道“恭喜恭喜,又见故人来,原来你就是那小子。果然是年轻人,进步神速,竟练就了元神离体,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我也笑道还是老道士可畏,知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的道理。“你抢了玉石,要我到秣陵找你,自己却杀个回马抢,继续在这西安城里潜伏,这招是和国民党特务学的吧真是好计谋哦,佩服啊佩服”。
老道士怔了一怔。什么国民党特务,年轻人不要说话油腔滑调。老道行事独来独往,从不诡计害人,告诉你去秣陵就是真去,练阴丹就是真练,哪里谈得计谋
我冷笑了几声。这道士真是大言不惭,茅山宗摄魂控尸,阴损别人性命,“从不诡计害人”从何说起
“当日你损去女服务员十年寿命,今日怎么又对这道士施用开剥术真是前债未还,又造新孽,不怕苍天有眼,轮回报应”
老道士甚为惊奇,年轻人修成元神离体,自是道行高深人士,怎的还相信神仙鬼怪,因果报应世俗之人如土狗蝼蚁,有生有死,早晚归于泥土,你又何必怜惜他们
“怪不得你们摄魂驱尸,百无禁忌,原来视别人如蝼蚁,压根就没有仁义之心。如此作恶多端,草菅人命,早晚多行不义必自毙,恶贯满盈”,老道士的话让我大为愤怒。
老道士微笑道“看你年纪轻轻,倒是满腔热血,虽然性情冲动,终究不失良善。只是你有些误会了,我们是修道之人,如何肯草菅人命茅山宗摄魂驱尸,偶有失手也是有的,但所摄之魂,所驱之尸皆非良善之辈,其魂魄大多已沦入妖魔之道。镇妖除魔,正是我等修道之人的本分,怎谈得上不行仁义”
我一怔,这干瘦陶老头怎么和太常婆婆的说辞完全一样,都把自己的胡作非为夸成了替天行道难道政府授给了他们执法权,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指着坐在地上默不作声的廖师兄,我找到了反驳他的理由。“这小道士不过是生活作风有些糜烂,如何就沦入了魔道,被你减掉了十年寿命”
老道士神色有些尴尬,干瘦的脸上渐渐显出一丝怒色。不是你小子那块玉石作祟,老夫怎会为阴气所伤,造成妄毁形发,每至中夜必五内俱焚
我大喜,忙对老道士说道“贵姓陶,我可以叫你陶大哥吗俗话说,命里无福莫强求,那玉石与你无缘,带在身上反遭祸殃,不如早些送还于我,一来也是物归原主,二来也免了你的灾祸”。
老道士连连摇头,“你也是茅山子弟,如何喜欢俗家称呼老道秣陵陶佶,茅山宗上清派人物,在茅山宗辈分甚深,你可以叫我师叔祖”。
我怒道,我不是早告诉你我并非茅山子弟么你知道我师父何人,就要和他称兄道弟我师卢生,句曲人氏,生前大大有名,当年是茅山宗最杰出人物,后来看不惯茅山宗鼠辈横行,愤而辞职。他老人家创下真正茅山秘术,至今单门独传,第一代传人正是我和张铁嘴,你不要把我们和茅山宗混为一谈,没的侮辱了我们身份。
正文第四十七章泥牛吼水
陶诘老道微微摇头。茅山宗历代祖师、杰出人士均有道籍记载,没有卢生这号人物,想来世人看见茅山宗绵延深远,扯大旗作虎皮,欺世盗名也是有的。年轻人的道术和茅山宗似是而非,似乎又搀杂了全真教派的法门,班驳芜杂,简直不成道统。
观你的离体元神,并非自泥丸宫而出,却现正大光明之象,此事当真奇怪,元神离体须有聚顶三花,难道你另有捷径
我听见陶诘老道暗讽卢生欺世盗名,心中有气,正要开口反驳,夜空中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枉你修习道法多年,却不知鸟道通玄,能阴能阳的道理么”
陶老道蓦然回头,那声音飘忽不定,似远似近。我也是惊疑不定,夜空中空无一物,声音从何而来
那苍老声音叹息一声,“夜半木童敲月户,暗中惊破玉人眠。老衲元神入定多年,竟被你的行尸唤醒,茅山宗术法可当真了得呵”。
粲然禅师陶诘老道惊呼一声,星光下神色剧变,犹如见了鬼魅一般。
曹洞宗三十二世粲然禅师我也是吃了一惊。曹洞宗虽是佛家宗派,却讲究易理,推崇术卦,禅修和教化甚为独特,讲正偏、君臣、功勋五位,顿悟成真,并不谈严格的佛经典藏,和了空禅师的外佛内道的龙门支派正是惺惺相惜,异曲同工。了空禅师对曹洞宗最是赞美,推崇曹洞宗是禅门正宗,和他们龙门支派正是一个半斤,一个八两。
我对了空禅师的话不以为然,按他的说法,先师卢生所创,亟待我和张铁嘴发扬光大的茅山秘术将置身何处看来越是道术高深人士,越是不能保持谦虚谨慎的作风。人生苦短,宇宙无穷,人人只能执其一端,谁能真正做到识尽万物,从有限认无限,从暂时知永恒,从偶然识必然就如这了空禅师,虽然佛法道术精深,但谈起现代科学却是一片迷茫,全然无知,我一知半解的对他谈起相对论和原子弹氢弹爆炸原理,就把他唬得张口结舌,如听天书。
这粲然禅师是曹洞宗三十二世,距今已百多年,保持元神不灭也就罢了,竟能在这灵骨塔坚守岗位,忍受百年孤独,这份禅定功夫当真令人钦佩之至。
“原来是粲然禅师,佩服佩服”我连连向虚空中拱手致意,“这茅山老道士打扰您清修,实在是大不应该,他还抢了我一块玉石不还,正要麻烦您老人家明辨是非,主持公道。咦,您老人家现在哪里“
廖师兄从地上爬起,胸腔中铿然作声,一只樟木匣自他胸中溢出,犹如流出汗珠一般,皮肉皆合,并无裂缝。我看得目瞪口呆,这种术法不伤活体,不损寿命,具大神通,具大慈悲,岂是茅山大开剥之术可比
“转侧木人惊梦破,雪芦满眼不成眠”,那樟木匣半空漂浮,苍老声音正出自匣中,“木马逐风,泥牛吼水,年轻人可曾悟此大道”
我向上拱了拱手,正要说话,突然发现那个陶吉老道不见了,不禁大吃一惊。踏破铁鞋无觅处,我正要找这干瘦老头算账,如何能让他轻易溜掉当下也来不及和粲然禅师说话,一跃而起,向半空中飘去,以我的元神修为,只要那陶佶老道在十里方圆之内,就逃不出我的视线。
不料元神刚刚升起,就如挨了当头一棒,原来那樟木匣正漂浮在我的头顶,阻住了我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