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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逻队和火光一同远去。她知道今天晚上恐怕都要在笼子里度过了。
灰翼族的营地安置在一个山坳中。
从纯军事的角度来说,这次偷袭大胆、周密而迅速,完全达成了目标。这个军需市场已经被彻底摧毁了。但是,就算是轻音这样对战争所知不多的孩子也懂得,这样的胜利就算不是徒劳,起码也是意义不大。黄翼族最多损失了百来号驻守后方的二流部队,还有一批实际上并不属于他们的军事物资。这样的打击除了激怒敌人之外,恐怕不会有什么显而易见的效果。
一整个白天,这群被俘虏的孩子们都在审讯帐篷边上度过。他们的位置可以清楚的看见听见里面发生的一切。轻音自幼就经常见识到黑翼族的袭击,以为自己早已经明白什么是战争和恐惧,但是这一天里,她过去的概念已经全部被推翻。恐惧就和那些浑浊的饮用水和天晓得是什么东西制作成的口粮一样,陪了她一天。人类和翼人不停的在她眼前死去。
每当一个俘虏死掉后,下一个就被拖进去。负责审讯的是一个衣着和面貌都很平凡的拥有灰色双翼的男人,面无表情,口吻平静。如果换个地方,轻音很容易就把他看成一个商贩或者是雇工。但是他有的是办法让俘虏发出尖叫。惨叫声就和音乐一样长时间均匀的充斥着耳朵。只有在短暂的审讯间隙,轻音才能发觉自己的全身颤抖得是多么厉害。而其他孩子们几乎全部在哭,屎尿齐流的也有好多。
每次审讯问题总是很简单。有没有金币,在哪里有没有货物,在哪里黄翼族附近有多少部队,装备如何,在哪里有没有其他商队,在哪里有没有看到黄翼族的人,有多少,在哪里最后一个问题问得最多。但是不管提问顺序如何,回答如何,无人在盘问中活上太久。尸体被丢出去喂乌鸦和秃鹫。也许还有蛆虫。
轻音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无力,她能做的就是全身僵硬的站在笼子里,看着审讯过程。就算她闭上眼睛,耳朵照样听得到。她什么也没做。勇敢又有什么用呢不止一个被挑去审讯的俘虏试图表现得勇敢些,但到最后,仍旧和其他人一样嚎叫着死去。她甚至有些庆幸自己尚不能把攻击魔法练到真正用于攻击的程度。如果她已经学到那种程度的话,她肯定会用风之刃攻击那些审讯官,然后被砍成碎片,丢出去喂乌鸦。
黄昏的时候,也就是在这一天结束的时候。当审讯官走出帐篷,轻音终于意识到自己并非风签,也不是乌锥。乌锥和风签决不会任由他们抓住,决不会束手就擒任由他们搜刮;更不会默默地看着审讯,没骨气地混在一群未成年俘虏里一声不吭。乌锥说她面对高原之王的时候很勇敢,其他人也是如此,连她自己都相信了,忘记了真相,以为自己勇敢而强大。但那一切都是被记载的,她早已经知道结果,起码是她以为自己知道结果。而这一次却不是如此。她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懦弱。
审讯官离开了帐篷,但是却没有走远,而是带着两个看守走到笼子边。他们随便拉出一个孩子,但他已经看了一天的审讯过程后,已经连话都说不顺了。于是直接被宰了。他们拉出了下一个。那孩子比前一个稍微好一点。但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也许是被吓到什么都记不清楚了。
审讯官从尸体上拔出刺剑,然后示意下一个。
那个负责抓人的看守又一次钻进笼子。孩子们抽泣着缩成一团,不敢抬头看他,或许他们以为假如不去注意他,他也不会注意到他们但这不管用,他爱挑谁就挑谁。没有地方可以躲藏,没有花招可以玩弄,没有办法可以幸免。
“浪费时间。”将武器从下一个牺牲者身上抽出来后,审讯官冒出了一句。
察觉到了上级的不悦。那个看守多花了十秒的时间来挑选目标。但是见识了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后,让一个孩子保持镇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的目光停留在轻音身上。
看守踢开两个碍事挡路的俘虏,来到轻音身边。这个小丫头的年纪可能是最大的,因而看起来也最为镇定。起码她没有哭,更没有大小便失禁。她虽然也低着头,试图不引起注意,但是当她确认自己被挑中后,没有哭泣着向后退缩。看守伸手去抓,但是轻音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在这个笼子里,轻音的体型反而更有优势。她抓住看守的手,瞬间放出了风刃。她的魔法水平远未达到能够形成真正的真空之刃的程度,无法切开目标。但是毕竟双方距离很近,所有的风之力都击打在看守的胸腹上。
看守失去了平衡,栽倒在地。轻音的魔法威力还是不够,如果换个地方,这个灰翼族战士可以立刻强忍着爬起来。但笼子太小,人太多,他一时间找不到着力点,居然爬不起来。
轻音伸手去抓对方身上的短剑,只要有武器,也许
长枪从笼子的间隙刺了进来,正中轻音的手腕。剧痛让她缩回了手。长枪第二次刺进来,这一次停留在她喉咙前,枪尖几乎挨到皮肤了。持枪的是另外一个没进笼子的看守。
“她是个祭司”挨了一击的看守爬了起来,气急败坏的喊道。
“祭司学徒。”审讯官纠正。他仔细的看着轻音。“这个年纪,应该已经不算是小孩了,怎么关在这里”他声音突然间高了起来。“把她带去俘虏营。明天早上。”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明天早上,我要第一个审讯她”
轻音被真正意义上的“丢”进俘虏营的时候,天色只留下最后一丝光明了。头撞到坚实地面上的混淆感和四周浑浊的空气让她几乎昏了过去,半天不能动弹。在她意识逐渐清晰起来的时候,一双手扶住了她。
“轻音陛下。”有个女性轻轻的说道。很熟悉的声音。
轻音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认识的脸,那是飞焰。
第二十章
“你你怎么在这里”轻音声音大了点,飞焰伸出手,遮住了她的嘴巴。
“别出声。”她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说。“昨天晚上有人声音大了点,当场被守卫打碎了半个下巴。”
轻音慢慢的四处看了看。那天的杀戮虽然非常血腥,但是这个俘虏营里依然有数百人。突然之间,她有一种朦胧的感觉。灰翼族一定有什么目的,他们想做点什么。否则的话他们不会一开始大开杀戒,然后末了又保留俘虏,又进行这种详细而残忍的审讯。
“跟我来,陛下”
“叫我名字好了。轻音”
飞焰点了点头,然后拉住轻音的手。她意外的抓住了轻音手上的伤口,痛得她一阵哆嗦。
“他们伤了你”
“没什么。”轻音尽力让自己声音显得平静。乌锥说过,任何时候都不能让人看出她的真实感受。他这样说过吗但是他并没有仔细的解释“真实感受”到底是什么意思,也许不包括疼痛。更可能的是她不应该哆嗦的。
“我本来是来这里接人的。”在他们来到一个角落很明显,刚才飞焰就一直呆在这里后,飞焰轻声解释道。“没想到遇到这种意外。那天您离开我们后,我们一直在等您。但却一直没有您的消息”
“我去了另外一个地方。”轻音回答。对于那天遭到山岚的突然袭击,乌锥一直怀疑是队伍内有间谍,所以应该暂离一下。“越亲近的人越可疑”,他这样说过。可惜这次遇到山岚,她却忘记了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