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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如泰山地过了这么多年了。
沈蕙如眯着眼,看着阳光下显得越发艳丽的菀如冷笑了一声。越是张扬出挑,将来凋零得越快。只可惜,菀如并不明白这点,也或许是,大夫人这么纵着,故意不让她明白这点。
孙姨娘是大夫人的陪嫁心腹没错,也是她做主让老爷收进房里的没错。那又怎么样这世上,有哪个女人是心甘情愿地能把丈夫让出来,跟别的女人共享的从这点上看,孙姨娘和常姨娘其实没什么差别,都是大夫人埋在心底的一根刺。
带着沈老爷血脉,从别的女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是比刺更让大夫人痛恨的存在吧。若是将来沈府用不上,她和菀如休想有什么好归宿。
在大宅院里要站得住坐得稳,光靠自己的本事和丈夫的宠爱还不够,当家的主母身后必须还要有足够强硬的靠山。蕙如手中的针停了下来。嫡出的哥哥们是怎么看待她们这些庶妹的是当做血亲还是当做工具不,靠他们不够。她眨了眨眼睛,同母的弟弟长得什么样子上次见到时,他躲在父亲的身后,一脸的怯怯,胆小又不合群,模样也看不清。这是大夫人乐见的,却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常姨娘在想什么她想到生母那张明媚鲜艳的脸,想到那双潋滟眸底藏着的精明,摇着头笑了起来。有那样一个心思深沉的母亲在,小弟绝不可能会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或者,他只是让嫡母看到她想看到的一面而已。
将绣针在发鬓上擦了擦,沈蕙如打算下午去常姨娘那里坐坐。既然是同胞的兄弟,她能帮得上的,还是得好好帮一帮。
五小姐的诗会办得不甚热闹也不太冷清。豪门贵女们来的也不多,还都是看在沈芳如的面子上。三小姐虽然性情安静,言语不多,但见人带着三分笑,不多的话说出来的时候又都是字字句句说到人心坎儿里去的,所以她的人缘比沈茵如在的时候还好上不少。
沈家的五小姐人长得娇美,嘴巴又甜,也不是个会令人生厌的对象,但她毕竟是个庶女,又听说将自己的婢女送给了姐夫当妾,女孩子们心中就有些膈应起来。送婢女当妾这种事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若是家里兄弟看对了眼,开口向她们要一两个婢女,她们大多也会很大方地送出来。但巴巴儿将自己得力的丫头送给了姐夫,这就有点让人琢磨了。京里的贵人圈也就这么点大,既然有人将事说了出来,一人知便人人知,想来她家嫡姐对此事也不满得很。否则谁会将这种内宅的小事拿出来让人知晓那不是打自己脸吗
既然是个庶女,就该好好守着自己的本份,生出了那样的心思,保不准将来就会把目光投向自己未来的夫婿。于是各家来的还是大多为庶女,嫡女来了一些,也都是些排行较小,或是家中不甚得宠的。
沈蕙如一早就借着要给大夫人打供奉佛堂用的络子避开了诗会,而发贴的沈芳如,也只是在一开始露了个脸,就推说身体不适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了。沈菀如虽是得偿所愿地担起了待客的主事,但对于来客的质量还是颇觉失望。
六小姐是庶女,本就上不得台面,她不来也就罢了,但身为嫡女的三小姐也不参加,这是不是不太给她颜面沈菀如心里暗恨,但面上一点也不显出来。热热闹闹地开了席,一群女孩子吟诗做画,喝茶吃蟹玩得也算尽兴。将众女一个个送走,沈菀如酸软着双腿马不停蹄地去了微澜院。
“都是妹妹不好,让姐姐劳心费神的,母亲定要怨了我的。”沈菀如坐在沈芳如的床前,拿了帕子不停地抹泪,一脸的后悔,“早知道就不办这什么劳什子的诗会。本想着姐妹们可以聚在一起乐一乐”
沈芳如白着一张小脸,靠在引枕上拍了拍沈菀如的手背,柔声说:“不干妹妹的事,前几日受了点寒,让你这么挂心倒是姐姐的不是了。”
“对了,临孜伯府的二小姐送了一匣子金蓉酥饼,我记得是姐姐最爱吃的,一会就给你送来。”
临孜伯的二小姐是嫡出的长女,身份尊贵,听说正在跟荣亲王的儿子议亲,沈菀如拿她来说事,这算是炫耀还是什么芳如笑着摇头说:“我胃里正寒着,受不得那些油腻腻的东西。既是送你的,你就吃吧。若是有心,我知道前些儿母亲给了你一点莲子,我这儿正好用没了,不如拿那个包上一包送来给我熬粥吃。”
心里正舍不得那一匣子酥饼的五小姐顿时笑了,连连应下。
将人送走后,翡翠递了茶进来,嘴一撇说:“她还真敢说呢,二小姐上回来信就说要送金蓉酥来给你吃,这回子你不在,想是托五小姐送来给你的,到她嘴里却变成是送她的了”
“一匣子吃食罢了,”沈芳如随手拿了一本书翻看,“心意在谁身上不是看那酥饼被谁吃了。她既然看重这个,那就让她便是,又不是以后吃不到的。”
翡翠凑上前,压低了声音说:“奴婢听那边的蓉娘传来了消息。”
沈芳如继续翻着书,只是扬着声儿“嗯”
蓉娘是二小姐沈茵如的贴身嬷嬷,也是翡翠的小姨,平素也互通着消息。
“碧珠当了通房丫头,前几日还颇得宠,便有些趾高气昂起来。近日跟二姑爷的一个妾起了争执,打起来了呢。”
如果只是打起来了,蓉娘不会特地传消息给翡翠。沈芳如合上书,坐直了身体:“出了什么事”
翡翠贴在她耳边轻声说:“那小妾原来已经有孕了,日子浅,还没请大夫瞧。被碧珠推了一跤,好像是孩子没了。家里闹得正凶,把人关起来了。”
这去了才几天啊,二姐就忍不住了。沈芳如皱着眉不住地叹气。就算嫌碧珠刺眼,也好歹先拢住了丈夫的心再做打算,没得借刀杀人,虽说这样一次解决了两个,她也不想想碧珠是从哪里出去的。这样一来,国公府必要怪到沈家头上来,没得事非要送个惹事的丫头来害人子嗣。
“小姐”见沈芳如要起身,翡翠连忙过来扶。
“去母亲房里。”沈芳如掩着口咳了两声,“这事先别传出去,我得跟母亲好好商议商议。”
主屋里,大夫人砸了茶碗正在骂:“这个沉不住气的死丫头,我怎么就生了个这么蠢的废物”
陈妈妈扶住她,用手上下抚着她的胸口,嘴里不住地劝:“消消火儿,您可消消火儿,这头疼病好容易才好些,若再犯了可怎么好”
“她们这一个两个的,就是都想着我早些死了才好”大夫人拧着眉骂,眼圈儿却红了,“我这辈子为她操了多少心她怎么就不能体谅一点当母亲的苦心我不想着女婿能对她一心一意我不想着她在国公府能站稳脚跟可她自己有什么本事争强好胜,偏又不是那个有福气的命儿。肚子争不了气,得不了婆婆欢心,偏一天到晚想着女婿能只守着她一个”
“二小姐也没想到那贱婢是有身孕的,何况那碧珠又不是跟她完全贴心的,牵累了二小姐也是有的。”陈妈妈见大夫人按着额角,知道她头疼病又犯了,连忙把人扶到榻上坐下,拿了鼻烟壶来给她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