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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身有胃病之事也只有柳永与夫人等极亲近的人知晓,不料这两件隐秘之事,竟然为眼前这个邋遢寻常的流浪汉一口道破
柳天略一动容后,脸上又恢复成那种木呐呆板的样子,但是他开口轻轻道出的话却显示出了他的心智惊人的敏锐。
“石平”
不待石平回答,柳天接着高声道:
“这个人伤势不轻,把他抬进府里去,以免危及他地性命。”
顿时有几个心不甘情不愿地家人冒雨出来,皱着眉头将满身泥水的石平抬了进去。马车也随之驶入。长街上转瞬又恢复了平静,只有溅起地雨水映衬着低沉的天色,阴冷的闪着光。
下人们在柳天的命令下离去。当最后一个仆人刚将们掩上的时候,石平便睁开了眼睛。毫不退让的与柳天的冷冷目光对望。
良久,柳天眼里的寒意退却,他踌躇了一下,开口道:“眉妹妹子现在怎么样”
石平眼中露出一丝温暖之意:
“她现在过得很好,在我走之前,似乎已经有了孩子。”
柳天的身躯忽然僵硬,他的手用力的抓住椅子的边缘,以至于指关节都发了白。好一会儿才缓缓放开。他的声音中有一种茫然的苦涩之意:“她原来已经有了你的孩子”
门被缓缓推开,站在门口的却是素来从容丰夷,端方威严的柳永,此时他那古井不波的面上也多了几分惊喜之色,接着转为凝重严肃:“她既然有了孩子,为什么你还要来这里送死”
石平苦笑道:
“我的本意是来救你们出去的,眉儿每日里心忧家人,强颜欢笑,我又岂能看不出来可不料你老人家”
他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柳天听了顿时怒目相向。
柳永威严的眼神忽然变得辽远沉凝,他长叹一声,踱入雨中,仰望长空,雨水落在他的脸上,似溅出了痛苦的泪:“老夫一生以正直清廉自居,为何反倒晚节不保,屈颜以事外族。这相必就是你的言外之意把”
石平此时也是割据一方地豪雄,竟无视长幼之分,眼中射出凌厉的目光。断然直斥道:“不错你可知此事若传入马塞,哪怕以我之权势,眉儿也难免在背后遭人唾骂”
他这番当面直斥其非,柳永竟也不动气,淡淡道:“你在这数年里,大起大落,大破猿人,斩杀百万,同时更力抗瓦蒙,以区区猎食队副队长之职,一直爬到现在马塞之王这个位置上,可谓名动天下但你毕竟是以军事起家,一路自血腥与杀戮中走出来,所以,我不怪你。”
石平闻言,心中一动,已经隐隐约约捕捉道了面前的这位长者所要说的话,他的额头顿时有冷汗涔涔而下。
“身为名将者,大都冷血这倒不是他们天性冷酷,而是形势使然,若是在运筹帷幄中搀杂如妇人之仁,那么多半就给对方以可趁之机我相信,你,也绝不例外。”
言及此处,柳永叹了一口气,他深黑的剑眉被雨打湿,拧开了,湿碌碌的纠结在一起,配合这脸上深刻地皱纹。凸现出明显的老态。
他地下髯若一面被风吹倒了又再挺起来,挺起来又被吹得压弯下去的旗帜。
这顿时给了石平一种揪心的意图上前搀扶的冲动。
柳永摆摆手,叹息道:
“但是我就任大法官之位多年,我却不能象你那样以数字化的眼光去看待人命那一条条就生活在我眼前的活生生的生命啊瓦蒙被逐出以后,外族入住首都,局面一片混乱,那个倭族老头与乔。布尔顿颁布地政策,更是搞得怨声载道,民不撩生眼见民众生活糜烂至此,此时若我不挺身而出,借我的虚名为民尽绵薄之力,更待何时至于个人的荣辱,又何足道哉”
柳永说话略微急促,便剧烈的咳嗽起来,但是他浑身上下,却散发出一种孤傲,冷傲,甚至是刺骨的寒傲。
石平深明医理,他知道面前这个老人的身体状况,实在已到了每况逾下的地步,他的眼里此时满是尊敬之色,这个男子已完全明白了柳永出仕地苦心
亏小节而全大义。
抛声名而全民生。
石平深深呼吸,眼中也有一种温热的错觉。他也不说话,大步行至柳永身前,不顾泥泞脏污,深深叩首
柳永长叹一声,在这个半子的肩头上拍了拍,却没有说话。
根本就无需说话。
相交贵在相知,心灵上那一瞬间的契合,便胜过了长篇累椟的千言万语石平既然明了了自己的苦心,那么其余地话,已是多余。
石平自地上站了起来,在几上寻得了一支笔,迅速的开出了一个药方,双手奉予柳永,诚挚道:“小婿在医之一途上略有心得,望长者按方服药,珍重身体。”
柳永双手接过,却听出他言语中有别离之意,一怔道:“怎么,你这就要走。”
石平的嘴角边露出一抹了然的不屑笑意:“眼下这位首都市长在我手下做了那么长时间的狗,我还不了解他这家伙一定在您的府中埋设下了不少的眼线。要是他此时还不知道我来了这里,那么,他就不是乔。布尔顿了。”
柳天沉声道:
“这绝不可能,我家中家人均经过了严密甄选,均是跟随了我家十年以上的心腹,若说他们有背叛之心,我绝不相信”
石平淡淡一笑,也不多言,寻了一盆清水,仔细将面上化装洗去后,梳洗一番,容光焕发,他此时心中秘团被揭开,心中顿时充满了斗志,这个男子露出雪白的牙齿向着柳天一笑道:“你不信看我证明给你看”
结局篇相忘的相望十三
说话间,石平已行了出去。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再说话。
也根本就没有说话的必要。
既然前来寻求的答案已经找到,那么还逗留在这里干什么。对于先前的自己而言,柳永的就任首都大法官实在是沉重的打击。但对于柳永本人而言,那却是完成心中信念,求仁得仁的终点。短短数句谈话,石平便深深明了到了自己岳父的这种不悔无惧的心态因为他也是这样一种认准了心中的目标便会一直走下去的人。
若是换成是自己,只怕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把。
所以他在那一瞬间就明白了柳永,了解了这个长辈,知道了他的苦衷。
但是如果他不选择从柳家大门离开,或许就会这样安安全全的离开了首都,不会发生那样多的转折离奇,知悉那么一个惊天的秘密。
不过,日后也就不会经历那样惨痛的生离死别。
人生里有很多步伐,很多决定,一旦付诸于实施,一经施行。也许现在看来是错的偏的,但到了将来却变成了对的正的。或许如今明明是对的,但到了将来却是成了大错,对错往往如一刀两面,切开因和果,缘与分。一个人即使是一生得意,但很可能失意之势便一泻千里,难以挽回。反之,一个人屡受挫折,但是机遇来临之时只要及时把握住,那么大都会青云直上,扶摇万里。
石平当然不会知道这些即将发生的事情。
他是人,不是神。
雨依然在下,雨丝细,密。
地上已有了积水,千万个涟漪在地面上努力扩展着范围,试图将整个水面都圈点在自己地统治之下。殊不知在这扩张的过程中,算计着别人的它同时也被其他人一起算计着。
石平打开大门,漫不经心的行了出来,神态悠闲潇洒,似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冰冷的雨点打在他的身上,他丝毫没有不适之意,在他而言,仿佛每一串雨珠都是一点珍珠一般。
眼前依然是寂静得寂寞的长街。
似一条白带子一般在茫茫地雨水刷洗中拉往茫茫的远方。
这样孤寒地天气里,会有人在外侍伏着他吗
旁边的柳天看了他一眼,嘴角旁有一丝冷笑。显然是在讥讽他见事不明。
石平不以为意,他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