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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贵国去年给我大宋造成的损害的十分之一,我大宋可以说已经仁至义尽了。”
耶律俨听了杨逸这翻话,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实在已经难以平静,杨逸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但每一句话都点在了辽国的死穴上;而杨逸没有提及的,还有辽国内部各个利益集团的倾轧,这才是最要命的,若是辽国能众志成城,其实就算同时面对阻卜部的内乱、和大宋的军事重压,也未必处于弱势;但众志成城偏偏是辽国现在最难办到的事,除非也像大宋一样,有一个赵煦那样坚毅的君主,有一个章惇那样的铁血宰相,对国内各种利益集团也来几次暴风骤雨般的大清净。
赵煦虽然只亲政两年多就驾崩了,但他却给大宋留下了一个比较明朗的朝堂;大宋的拳头可捏紧,可以狠狠地朝一个方向击出,去年应对辽夏夹击,大宋能顶住巨大的压力而最终取胜,这就是最好的证明;而辽国现在缺少的,正是把拳头捏在一起的能力;耶律洪基老而昏溃,连选拔大臣都是通过掷骰子来完成,加上辽国国内各部族成分复杂,几场大败下来,辽国内部就象一团乱麻,女真、海东、室韦等部族各怀异心,辽国目前的情形与大宋判若云泥。
耶律俨思绪万千,越国公主俏面紧绷,眼中不经意间露出一抹委屈和无奈,她寒声说道:“七万匹马,五万头牛,也是我大辽最后的底线,若大宋尚不知足,两国只有拼个玉石俱焚。”
杨逸目光落在她脸上,很快又移开,悠悠一叹道:“十二万匹马,七万头牛,以此来修复两国的关系,我大宋仁至义尽仁至义尽了”
耶律俨也不再客套,严词说道:“八万匹马,五万头牛,贵国交还武州及所俘百姓。”
耶律俨一再强调“百姓”,是因为当初大宋出击武州太突然,武州数万百姓未及逃离,全被宋军俘虏;而萧特末猛攻三关数天,大宋在三关附近早以坚壁清野,做好了决堤准备,因此萧特末根本没抓到什么俘虏。
耶律俨生怕杨逸以武州数万百姓另向辽国开价,因此每次都会强调一并交还武州的百姓。
双方让步的空间越来越小,几乎是一匹马一匹马的争,一争就是半天,争得口干舌燥;眼看越国公主又要发飙了,杨逸望了望她,目光一下子显得极为无奈,再次长叹道:“上次我出使辽国,耶律大人和公主殿下对本官都多有照应,本官一直感激于心;今日无以为报,便九万匹战马、五万头牛吧,这已经低于我大宋的和谈底线,本官回到东京不知要遭受多少弹劾,二位若再不满足,本官只能上报我皇,另派使节来谈了。”
杨逸说得极为真挚,旁边的覃子桂突然满脸涨红的站起身,梗着脖子对杨逸寒声斥责道:“杨大人,你这是做甚国之大事,岂能让你用于酬谢私人情谊朝廷给我们的底线是十万匹马,五万头牛,你这般擅作主张,本官非要参你一本不可,哼”
“覃大人覃大人”眼看覃子桂这个副使带着怒火拂袖而去,杨逸连忙起身追出帐去,又是作揖,又是
别人听不到他在和覃子桂说什么,但那显然是低声下气求人的样子
半盏茶时间之后,覃子桂脸上怒气依旧未消,甩开杨逸的手,扬长而去。
杨逸阴沉着脸走回来,对耶律俨和越国公主说道:“本官仁至义尽,二位,算了,本官告辞,和谈之事,相信不久我大宋会重新派人前来,请二位静侯几日。”
杨逸说完,长身向两人深深一揖,脸上神色极为凝重,转身便出帐而去
越国公主芳心一阵悸动,十万战马虽然多,便对辽国来说也不是不能承受,毕竟辽国别的没有,就数马牛羊多,人家杨逸奔袭锡斡井,一次还带回十多万头马牛羊呢
难道杨逸真是看在自己的情分上,才不顾大宋底线而作出这样的让步
越国公主看着他离去时那沉重的背景,一时心潮起伏难平。
耶律俨没想那么多,他只知道事情已经谈到这一步,绝不能让杨逸走,若是大宋重新派别的使者来,结果如何鬼才知道
第262章恰似你的温柔
宋辽两国的和议总算敲定下来了。
盟约敲定的当天,越国公主再次邀杨逸比射猎;俩人在深林中几翻抵死缠绵之后,一同坐在白沟河边,清澈的河水漠漠地向东流去,水面上偶尔传来一串鸟儿的鸣叫,寂寂的河边草地上,越国公主扑在他怀里哭得撕心裂肺、死去活来
不管如何,辽国现在深陷困局,杨逸要负很大的责任,若不是他联络阻卜部,给阻卜部大力支持,也不会让阻卜部成为辽国心腹大患。
但换位想想,这又能怪杨逸吗
辽国一直支持西夏与大宋为敌,杨逸是大宋官员,支持阻卜部为宋国谋利益,也是情理之中,俩人站在不同的立场,各为其主而已。
越国公主努力想这么安慰自己,奈何她毕竟是辽国的公主,心里又岂能真的毫不在意浓浓的爱夹杂着深深的恨,她甚至分不清是爱是恨;她只知道无助地扑在杨逸怀里发泄着,哭得像个无助的小女孩。双眸红肿,粉脸莹莹,杨逸紧紧地抱着她,安慰的话不知从何说起,只有一声长叹飘散在风中。
白沟河静静地流淌着,这边是宋国领土,对面就是辽国领土,只隔着一道浅浅的河水,而这道河水流到杨逸与越国公主中间,却成了不可逾越的鸿沟。
越国公主哭累了,只能躲在他怀中无力地抽泣着,杨逸拍拍她的香肩轻声叹道:“公主,别想太多了,回去好好做你的公主”
“不,叫我特里我要你叫我特里”
“特里”
“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为什么呜呜”
“这世间的事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你若非要问出个原由来,只会让你的心更加累。”
“我送你的玉佩还在吗”
“还在,我一直带着。”杨逸说着探手入怀,掏出她送的那块雕刻双雁的玉佩,那双雁儿都是单脚着地,作交颈清鸣状,仿佛在倾诉彼此的心语。
越国公主接过玉佩,细细地抚摸着,清泪一滴滴落在上面,她凝视片刻,又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把玉佩上的泪痕擦干净,仔细地放回杨逸怀中。
“不管如何,你要一生一世带着它,一定要带着它生不能与君白头,死了就让它代我与君同穴呜呜”
“特里”
杨逸也是苦涩难语,只是紧紧地抱着她,或许这次分别之后,俩人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一次生离,对俩人来说就是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