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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他曾经跟她说华佗只会为一件事发火,但是发起火来会非常可怕。现在想,左慈果然是个实诚人,这是大实话呀。
蔡妩进门时候,看到的就是郭照跟郭奕躲在一旁角落,一副“我不认识这几个人”的表情,郭荥跟左慈一老一小兴致勃勃地讨论“论“徒弟”跟“娘亲”的关系”这一奇葩话题。最左边郭嘉像只鹌鹑一样低着头,委委屈屈地被华佗拿着脉门,见到蔡妩来,也只是可怜兮兮地看了她一眼,连起身打招呼都不敢。
等到饭菜上来,一顿饭吃完,华佗消了火,和颜悦色开好药,然后又告诫一堆注意事项后,带着几分告诫瞪了要熬夜去书房的郭嘉一眼,才步履轻缓地走向自己客房。
而郭嘉估计是真被他念叨怕了,被他这一瞪,居然真缩回脚,拉着蔡妩往卧室去了。
蔡妩眨着双杏眼跟在郭嘉身后,很是疑惑地问他:“我记得你脸皮挺厚的,你会真的怕挨骂吗”
郭嘉瞟了她一眼:“我不怕。但是我怕他给我在开的药里放点东西,调剂下药的味道。”
蔡妩恍然:敢情你还是怕喝药
“哎,刚才听华老先生说,他从冀州来,给你带了信”郭嘉顿下脚步,等着蔡妩跟上后神色莫名地问道。
蔡妩咬咬唇,从袖子里抽出郭图给郭嘉的那封信递给郭嘉说:“公则先生有一封信是封在孟珊姐姐给我的信里一道送过来的。给你的。”
郭嘉微蹙了蹙眉,接过信快步走进卧室,在灯下直接撕开验看。等看完后,郭嘉垂下手,单手负后,看着灯花,神色莫测,一言不发。
蔡妩来了来他衣袖,有些担忧地问:“公则先生在信里给你写了些什么”
郭嘉低下头,轻叹一声,把信纸往蔡妩面前一递:“你自己看吧。孟嫂子来信,恐怕也有提到这些。”
170 彪悍也会传染的
蔡妩疑惑地接过信,展开一看,不禁有些发愣:郭图的信写并不长,但遣词造句也很隐晦。若不用心思细看,根本不知道他要表达的什么意思。可是读懂以后又会发现,其实郭图信的内容跟孟珊非常相似,只是说的委婉又晦涩,像是在忌惮什么一样。
蔡妩眯缝着眼睛,把信拿到灯光下边看边思考,看完以后,蔡妩也跟郭嘉一样沉默不言了。
郭图在信中以一种极其理性地口吻分析了冀州和许都如今的形式,结论却没说明。紧接着他就摊了两条路给郭嘉:要么趁着战事未起投诚袁本初,以做内应。要么带着妻儿远走他乡,离开是非之地。只是信尾时却说郭嘉曾经来过冀州,若当真认为本初公为明主,那时自然就会留下,既然后来离开,他便没指望郭嘉回过头来。未免战场相见,他还是建议老友选择第二条道。
好一阵安静后,蔡妩抬起头,从身后抱住郭嘉,把脸贴在郭嘉后背上,透过衣料传递的温暖声音轻缓地说道:“奉孝,你不会离开许都。”
很平常的一句话,本该是疑问,却偏偏带了万分的笃定。
郭嘉扣住蔡妩的手,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些暗哑说:“昔年在冀州,公则、仲治他们与我送别时,公则曾言:万般相见好,莫逢在沙场。如今看来沙场相逢,是免不了了。”
郭嘉说完就隐忍地合上了眼睛,低下头,沉默不言。
蔡妩也默下声,向搂孩子那样把郭嘉抱的更紧:她知道他在为难,不是因为许都是否危险,不是因为是否投诚袁本初,只是因为郭图那一封信。一封站在朋友立场,劝他远离危险的信。那样一封用词隐蔽的信,被封在女眷来往的书函里,被一个走方的大夫从冀州带出。躲过层层政敌,费尽万般心机,一份沉甸甸的义气被摆在眼前,却只能咬着牙,忍着疼,推开这份好意。蔡妩不知道他刚才点头时抱的是什么心情,她只知道她怀里这人刚才说话那一瞬间,身子都是僵直的,声音都是带沙带哑的。
就像他曾经说过的那样,他在颍川时同窗无数,友人却只有几个。到现在更是物是人非,干戈寥落。因着各为其主,因着各有所忠,他一下子就要与三个故友站在沙场两侧,中间横亘着利益、忠诚、信仰和家国,补不上,填不满。除非一方肯放弃,否则昔日故交,再无对弈畅饮之时。
蔡妩觉得自己现在该说点什么转移郭嘉注意力,却又发现其实自己真的是个嘴拙的,竟然想不到该告诉他什么才能让他不再想现在这事。世上有种人很奇怪,明明看着最洒脱,骨子里却偏偏最执着。明明糊涂着得过且过的幸福,却偏偏会选择明透清醒着痛苦。
蔡妩觉得郭嘉就属于这一类。因为看透,所以清醒。因为在乎,所以痛苦。
郭嘉摩挲着蔡妩的腕子,良久的低着头。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问她:“今天回来的时候你没在府中可是去司空府了”
蔡妩点点头。
“是在担心什么”
蔡妩咬着唇,转向郭嘉身前,手攀上郭嘉脖子,认真的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奉孝,我们会赢。”
郭嘉愣了愣,嘴角勾起一个笑容,点点头说:“是。我们不会输。”
“你不会骗我。”
“从来不会。”
蔡妩抿抿唇,一下靠到郭嘉怀里:“不管你骗没骗我,我都当你是认真的。我们会赢,必须得赢。因为我还没有给你当够媳妇儿,我还不想那么早改嫁。”
蔡妩话音刚落,就觉得环在自己腰侧的郭嘉的手狠狠一紧,把她整个人一下子禁锢到贴到郭嘉身上。郭嘉伸手轻抬起蔡妩的下巴,用一种凶巴巴又恶狠狠地口气告诉她:“阿媚,你这话简直是我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