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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蔡妩有时候还惊讶他的进步飞速,完全是没有必要,人家心血可都在后头费着呢。
在曹昂晃悠着跟人聊天的时候,女眷那里似乎也有些不平静,荀彤此时绷着脸,低头看着碟子,小嘴抿的紧紧,就是没下筷子动一动。而戏娴从来到后,初次参与许都的宴会事情,一堆戏志才生前所交旧友的夫人都受夫所托,言辞恳切地跟戏娴说着:“娴儿啊,别别扭。在这儿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想吃什么想干什么你尽管做就是。左右出了事,还有我们这群婶母给你撑着。”
戏娴微低着头,牢记来前蔡妩的交代:“话不论真假,听七分足矣。剩下的三分是留给他们反悔和骗人的余地的。”但是对来者好意,戏娴还是笑眯眯地应着点头,脸带感激地跟说话的这些一一道谢:这是真心的,不管如何,她都感谢她们。
而蔡妩身边的郭照则自开始吃饭就低下头,一言不发。完全一副认真研究饭菜模样,只是握紧的帕子和那筷子的力道隐隐地出卖了小姑娘此时的心潮起伏:这是在那次事情后,她第一次和曹丕同出一个屋檐下这么长时间,以前不觉得,现在忽然发现,要克制自己往他那里看得需要多大的自制力。她能毫不费力地在哄闹的宴会上,嘈杂的人声里,清晰地辨认出那把略带沙哑的嗓音。她甚至能光凭一个声音,一个语调,就断定出他这此时此刻心情时好时坏
真想抬头看看他,可是不行,这里的人精太多。而且,她身后的不远处,还坐着他的未婚夫人。那位姑娘此时正无限羞涩地偷偷地瞄着他,像是娇羞,又像憧憬的样子,看的她心里犹如刀割一般。而对于吕姑娘的举动,便是有人看到,也只是抱着理解和揶揄地心思,笑眯眯地调侃她几句,然后在小姑娘脸红耳赤之际,轻轻地笑着揭过。
郭照闭了闭眼睛:她绝对不承认,她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无比地羡慕甚至嫉妒吕裴。
她身边的蔡妩一直在注意着几个小姑娘的动静,娴儿还好,只是在应酬交际而已,凭她自己能耐,问题不大。彤儿,略有些麻烦,听薇姐姐说:是烦恼三月里及笄的事情。倒是照儿,最有些麻烦。郭照自己低着头,一直没有看见,但是蔡妩却眼睛雪亮的很:那位正若无其事跟旁人交谈的二公子,在宴会开场走过她们这一桌时,脚下就曾微微停了停。当时所有人都在以为他在趁机看自己未婚夫人。只有蔡妩知道:他经过照儿只是下意识地顿住脚,又在反应过来以后,断然地拔腿离开。
可就算这样,在开宴后,这位二公子也曾几次失神一样把目光扫过来,又在意识回归的那一刻,决然地转向他处,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蔡妩一个身为母亲的错觉一样。
“爱而不得。”那一瞬间,蔡妩脑子里就闪现过这四个字,然后心头无限感慨:她有多幸运,才能在这辈子嫁给郭嘉这样一个爱她又是她所爱的人呢要积累多少福报,才能换来今生和郭嘉白首盟约
看着身边的郭照,在瞧瞧那里的曹丕。蔡妩伸出一只手,握住郭照的腕子,在她耳边轻轻说:“照儿,忍一忍。咱们等过了这阵子,我就带着你和娴儿可以提前退席。”
郭照闻言抬起眼,看着蔡妩轻轻地摇摇头,下巴微抬,目光坚毅:“母亲,照儿不必提前退席,也不想提前退席母亲说过,有些事总要自己经历的,照儿现在不过是在面对自己而已何须逃避”
蔡妩想劝人的话,瞬间被女儿倔强铿锵的态度堵在了嘴里。她拍了拍郭照的小手,拉着她声音很轻地说道:“好。那就不提前退席。娘陪着你们。娘很想看看,你和彤儿,哪个更有精气神,哪个能更快ot
165 许都四年初春事下
建安四年的春天对于蔡妩来说,是个既平凡又普通的春天。除了小儿子郭荥不知道从曹冲那里听到了什么,然后在理解上出现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岔子,嚷嚷着不想吃家里饭菜,非要闹腾去田里挖野菜以外,蔡妩的日子基本过得是无惊无澜。
当然无惊无澜只是相对之前而言罢了。所谓人生如水。生活就是波澜叠加波澜,若有一天,真静如死水了,那么这一程的尽头也差不多要到了。
蔡妩年不过廿六,正是大好的时候,家庭和乐,夫妻恩爱,若当真没有一丝烦恼事,那恐怕老天爷也看她不过眼了。
蔡妩的烦恼现在有三条:其一:侄女戏娴的婚事。蔡妩受高翠临终绝笔,把女儿托付给她和唐薇照料,实际上三个女子都明白:若想娴儿以后过得肆意些,主要的照料人还得是她。因为唐薇所在荀家,规矩大,娴儿便是得唐薇和荀彧倾力宠爱,也不可能像在郭嘉家这样,上至家主郭嘉,下到小公子郭荥,一家子人里全是会拿规矩作筏子,吵架时候为难别人的。至于对自己人:您爱怎么样怎么样,只要您乐意,随便您折腾。
戏娴原本是个明事理的孩子,轻易不会给人添麻烦。何况在经历了那些波折后,便是在娇纵的姑娘,也会渐渐沉淀下来,不会再像昔日在父母膝下一样,撒娇卖痴。
蔡妩对着这样的娴儿是瞧着眼里,疼在心里。尤其想到前一阵子的被劫事情,蔡妩就老觉得是自己监护失职,所以才让丫头受了那般委屈,到现在她身边的锦娘还跟精神分裂一样,戏娴面前一个样,戏娴背后一个样呢。戏娴自己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是蔡妩还是隐约察觉了小丫头的不对头。
在她和唐薇在年后千方百计地搜罗青年才俊名单,明里暗里变着法地想给戏娴透露说亲意思时;威逼利诱,想方设法让儿子和丈夫去打听那些未婚公子的性情时;甚至在许给郭嘉无数好处,出卖了她自己无数利益后,总算在她“”和“枕头风”的诱导下屈服的郭嘉,终于能抱着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表情,坐下来跟她一起谈谈关于对戏娴小姑娘的未来打算时。作为此次当事人的戏娴却不像普通人家姑娘一样,娇羞无限、腼腆非常。相反,戏娴很平静,甚至很冷静,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及其淡然地听着蔡妩每次隐隐提到的话茬,表情自然,不推诿、不接纳,全然的任君处置一般。
蔡妩开始的时候还没察觉出不对头。她还以为娴儿跟她娘亲高翠一样,是个干脆凛冽混不吝的人物。可是后来几次,蔡妩渐渐发现不对头了:她这哪里是混不吝呀她压根儿就是不上心,她根本不在乎自己将来要嫁给谁
同样发现这个问题的还有唐薇,唐薇对此现象也是颇为担忧,她揪着帕子跟蔡妩商量:“不然,咱们就别弄这些候选名单了,一个一个把人全叫来,让娴儿看看吧。”
蔡妩咬了咬唇,微蹙着眉思索了片刻:“这法子有些哎,现在也只能这么试试了。”
于是那之后,许都未婚的年轻男子受宠若惊的发现自己遇到军师祭酒郭大人和中书令荀大人的几率骤然多了起来。而且两位大人居然忽然变得和蔼可亲了起来,碰面时候温蔼的聊天说话不算,不少时候还会把人叫到家里来一次前辈和后辈间的经验交流。交流涉及广泛,内容不一而足:从家常闲事到经史子集,从到音律数算再到为人处世,从兴趣爱好到治国策论,从外家军事再到内家谋略。两位大人充分让许都的年轻未成家的男士见识到了:什么叫学识渊博,什么叫思维活跃
等一通云山雾罩,极尽套话之能事的聊天结束后,男孩子们被笑眯眯地送出府门。而送人的那位,通常不是别人,都是各自府上最有头脸的管家,甚至贴身亲卫。这样的待遇让初入许都论政层的不少年轻人都受宠若惊,同时一番极度耗费脑细胞的谈话也能让他们受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