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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嘴角越发含着笑意,却不说,只淡淡看着她,伸出另一只手,将她的掌心包裹其中。
“我并非同他信口开河。”韩维桑却认真起来,“广设学堂,减低赋税,不可派人来此地总领政事耀武扬威这些事情,你答应我,将来定要做到。”顿了顿,犹自不放心“立字为凭。”
他将她的手举起,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你便是不说,我也会做到。”
她放下心来,笑容亦变得明媚。
江载初看着她躺下,方才俯身在她额角亲了亲。低声道:“我还得和顾飞去商议些事,你先睡一会儿。”
她乖顺地闭上眼睛。
江载初等她呼吸变得平缓,方才离开,去前厅找顾飞。
征募令已经发出去,顾飞略有些怀疑道;“我虽是草莽之人,却也知道中原骑兵以殿下的神策军、虎豹骑、关宁军为首,如今殿下舍弃自己的兵团不用,指望咱们一帮匪寇能克敌制胜吗”
江载切分明听出他的嘲讽之意,却也不恼,淡然道:“这正是江某要与顾大哥商讨的事。”
他简略地将铁浮屠说了,顾飞面上浮起难以胃信的神色:“真有这么可怕的骑兵”
“说来也不怕顾大哥见笑,我麾下关宁军与铁浮屠交战两次,皆大败而归。我虽有破解之法奈何手上无人可用,才想到了你们。””
“我们”
“铁浮屠冲击力虽大,行动却缓慢,是以我四处寻觅一支负重轻、马术又极为精湛的骑兵,可以用最短的时间,破他们的阵法。”江载初定定看着顾飞。
“这世上,若说有着最轻便铠甲、骑术又个个精湛的,真正只有你们了ot
言罢,江载初示意顾飞靠近,手中蘸了蘸茶水,在桌面上边画边说。
顾飞时而沉思,时而点头称是,听到后来,站起道:“口说无用,殿下,咱们去马场试练一回”
两人去了练马场,直到深夜才回。
韩维桑见他滚了一身泥回来,骇然道:“你去做什么了顾大哥找你打架了吗”
江载初也浑不在意,不经意问道:“你曾救过顾飞”
韩维桑想了想,轻笑道:“还是瞒不过你。”
“那年朝廷下令我爹剿灭洮道马贼,我爹自然不敢违抗,官兵清缴了许多贼寇。可我爹也知道那些都是活不下去的农民,加之他们也算盗亦有道,抢掠时并不杀人所以最后并没有杀那些人,只是远远地流放了。”
“那是在你来锦州之前,那时为了堵住周景华的弹劾,阿爹还给他送了许多财物后来旁人以讹传讹,不知怎么的,就成了我救过他们。”韩维桑抿唇笑道,“他们虽是贼寇,却很感念阿爹。果然,有好几年未再做马贼,这洮道也清静了许多。后来朝廷赋税又加重。民不聊生,他们便重又干起了这勾当,当时萧将军才将他们请了出来,劫掠你我入京的车队。”
“原来如此。”江载初点头道,“顾飞虽是草莽,倒是有铮铮铁骨。”
“你觉得他们能破铁浮屠吗”
“十成中总有五六成吧。”江载初轻描淡写道,“莫想太多了,你早些睡下吧。”
翌日,小镇上果然人马喧哗,四下的乡亲们牵着自己的马,负着一套看上去许久未用的藤甲,陆续赶来了。
川洮的男子个子不高,看上去黑瘦,却又不失精悼往往是某一乡里来两三人,彼此间熟络地打着招呼,叉结伴去顾飞设下的数个接俦处。
最后被招募入伍的每个士兵皆是顾飞遴选过的。
韩维桑看着一张张朴素、平淡无奇的脸。分明还足农夫模样,着实难以想象他们也曾经举着大刀,做过马贼。
身旁有个男子牵着马往前走,不经意间撞到了韩维桑忙略带欺意道了声“抱歉”。
韩维桑却觉得他有些眼熟,出声喊住他:“你你不就是”
那中年男子只得停下脚步,讷讷笑道:“小姐还记得我”
面皮黄瘦,下颌上几根稀疏的胡子,就连江载初都认出来了,那是他刚到锦州时偷他钱包的小贼。
“我,我不是来偷东西。”那人结结巴巴道,“我是去打仗的。”
“你”韩维桑有些吃惊“你曾经做过马贼吗”
“之前做过,后来大家都回家种地了也养得活老婆孩子,我也就改了那偷摸抢劫的毛病。”那人抓了抓头发,“昨天有人来村里说是那些洛人不顶用,快打不过匈奴人了,咱虽不喜欢他们,也不能看着那些蛮子打到自己家里来啊”
“你家中老小呢”
“都存着粮呢,够他们吃个半年一年的。”那人笑了笑,竟也没了当日那股子油滑的味道,“那日的事,实在对不住了,也多谢这位公子没有将我送官。”
“你此去战场,不怕死吗”江载初忽然静静问遒。
那人抹了抹脸,低头想了半晌方道:“昨晚来募兵的兄弟道理说得明白,这仗咱们不打将来就是老婆和娃子受苦那时为了一象老小,我马贼也当了,钱袋也偷了,都是九死一生的勾当,打仗还有什么好怕的”
韩维桑看着他平凡甚至有些丑陋的脸。他的辞藻并不华丽。甚至结结巴巴的她却觉得眼眶微热
这几年的时间,她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守护脚下的这片土地和这些再普通不过的人。
她也曾经觉得太过疲倦,难以支撑。
可到了这一刻。她真正觉得。自己所做的那些。都是值得的。
远处有人喊;“张二,我替你签了”
他远远答应了一声,一骨碌翻身上了自己牵着的那匹瘦弱的马匹,朝两人拱了拱手:“我先过去了,两位,再会了。”
韩维桑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无意识地握紧了江载初的手,轻声道:“你答应我会带着他们打胜仗,让他们能回家。”
江载初微微偏过头,声音低沉:“将他们尽数带回来,我或许做不到。可是,维桑,我允诺你,只要在战场上一日,我就会和他们在一起,绝不背弃。”
韩维桑握紧了他的手,他的眉眼沉静,温暖坚定的力量,也一并传递而来。
到了第三日,小镇上便容纳下了远不止五千人。
因十崖镇上有数个晒谷场,被辟为新兵操练营,顾飞开始着手训练新入伍的士兵们。
江载初午时过后匆匆回来,“我下午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