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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排筵宴,为儿子饯行。而后,李仁忠又有诸多出乎意料的举措:将王府长史南凌烟,派给李纯亮,又令贴身侍卫仇一刀,象保护自己一样,保护二衙内。
父亲的病似乎一下子就好了,李纯亮很欣慰;南凌烟是父亲的智囊,仇一刀是父亲一刻都离不得的人物,一下子都给了自己,父亲的心思真难猜啊
京城,气氛压抑,李纯亮早就想离开这个鬼地方,所以,用最快的速度办好手续,率领一万擒生军,北上定州。
定州距离京城兴庆府不到一百五十里,一天就到了。定州都统梁炳坤,出身显赫的梁氏家族。先帝崇宗李乾顺登基的时候,还不满三岁,权力落在了他的生母梁太后手中。梁太后的兄长梁乙逋,本就是前朝宿将,借助妹妹梁太后的支持,开始掌握朝中大权。后来,兄妹交恶,已经长大的李乾顺联合另外两员大将李阿吴和仁多保忠,杀掉梁乙逋,又借机毒死生母梁太后,夺回了本该属于自己的权力。现今,梁氏家族虽然已经大不如前,瘦死的骆驼还是比马壮些,万万忽视不得。偏巧,白马强镇军司监军使仁多保庆,也在定州,二人出城远迎李纯亮。
看到李纯亮的帅旗,梁炳坤、仁多保庆跪倒叩头:“臣梁炳坤仁多保庆恭请圣安”
李纯亮面南而立,气宇宣昂,朗声道:“圣躬安”
这是在为皇帝请安,皇帝听不到也要说,总是做臣子的一片心呢
给皇帝请安已毕,还要向顶头上司问好:“见过大帅”
李纯亮换上笑脸,上前搀起二人,道:“仁多军使还是我的叔伯辈,梁都统比我大几岁,虽不曾共事,神交已久啊你们的礼,我可不敢受,受了你们的礼,要折寿的”
二人见李纯亮这么客气,都是非常意外,连道几声“请”,请大帅入城。
当日,就在定州都统的大堂上,摆下酒宴为李纯亮接风。
香喷喷的烤全羊,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吃起来很是受用;酒是京城会仙楼的名酒玉胥,酒香浓郁,几杯下肚,全身暖融融的,甚是舒服。
“听说,近期南边可能会有大的行动,不知大帅有何高见”梁炳坤问道。
李纯亮慢条斯理地切下一块羊肉,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待到嘴里容了空儿,才道:“南国亡我大夏之心不死,趁着金国皇帝驾崩,无暇他顾之际,一定会有动作。我看,不来则已,一来必是泰山压顶。所以,梁大哥还是早做准备吧”
梁炳坤诧异地问道:“难道不攻西平府,却来攻我的定州”
“那就要看南人的决心有多大了”李纯亮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他是主帅,即使装也要把镇定的情绪传达给属下,若是主帅自乱阵脚,这个仗就没法打了。
偷眼观瞧,梁炳坤心事重重,人多保庆阴云密布,李纯亮端起酒杯,劝道:“来,再饮一杯名酒玉胥,明不虚传,真是好酒呢”
“呵呵,好酒,好酒”
“大帅先请,干”
那两位的心思已经不在酒里了。
李纯亮大笑道:“夏之有夏,皆为李氏、仁多氏、梁氏通力合作的结果。祖宗打下了江山,难道要毁在我辈手中两位将军莫非怕了不成”
人多保庆辈分高,岁数比李纯亮还要小上四五岁,听到这话,怒道:“大帅说的是什么话怕,我人多保庆怕过谁来”
“哼,南人的刀可以杀人,莫非我的刀就是吃素的不成”梁炳坤恨恨道。
“好,要的就是这句话”李纯亮起身,指着墙上的地图,“你们来看,定州、克夷门、娄博贝,三座城池成品字布局,克夷门前出,定州、娄博贝拖在后面,三城之间最远也不过二百里,骑兵一个白天就可以杀过来。现在,我们手上有四万大军,骑兵超过三万人。我想,把步兵都留在定州,在克夷门驻军两万五千,娄博贝放五千人马,南人如果来攻,以重兵驻守的克夷门为依托,三城联手,让他有来无还。”
说到兴浓处,一拳砸在桌子上,茶杯又蹦又跳,最终掉在地上,摔成碎片。
这样布置,应该算是最佳方案,二人频频点头。
梁炳坤忽道:“朝中奸佞当权,陛下冲幼,唉,想起来都泄气啊”
仁多保庆没说话,看表情也是一个意思。
现在这个时候,不能拱火,只能想法让他们消气,李纯亮道:“任德敬,原为南人,降了我大夏,因缘际会成了精,还是有些过人之处。不说别的,单论打仗,现在能强过他们兄弟的恐怕只有李良辅李大帅。已经降了一次,难道还能再降”
仁多保庆道:“让他骑在咱党项人的头上,就是他娘的不舒服。”
“过了这一关,姓任的也该到头了”李纯亮亲自满了三杯酒,送到两人的手里,“三族联手,天下无敌,何况一个小小的南国来,饮了此杯,杀他个片甲不留”
“好”
“干”
酒不知喝了多少,喝够了就跳,跳累了再喝,李纯亮是怎么回到卧室的都不清楚,第二天早上起来,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一名女子。她长得应该算是不错的,但是,在今天的李纯亮眼里,与石头没什么两样。心里有了任姜,再也装其他女人了。况且,现在也不是寻欢作乐的时候,到了必须有所作为的关键时刻。如果任由机会从身边溜走,恐怕再无出头之日了。
入冬之后,一点下雪的意思都没有,天格外的冷
十月初六,刚刚结束上午的训练,李纯亮回到书房,想喘口气,忽然亲兵来报,定州派来求援的信使。
信使带来了坏消息,宋军一万余人,于今日子时前后,猛攻定州城。据说,梁炳坤出城奋战,杀三千人,凯旋而归。因为担心宋军有援兵,并未乘胜追击,扩大战果。信最后写道,请大帅速速发兵,南北夹击,将宋军消灭在定州城下。
李纯亮摆摆手,示意信使退下,盯着地图,思考对策。
攻击的第一个目标不是最北面的娄博贝,也不是最东端的克夷门,而是定州城,这背后又有什么深意截断我部与京城的联系,再尽起大军来攻;还是围魏救赵,抑或声东击西,真正的目标不是定州而是克夷门、娄博贝
定州守军一万人,梁炳坤带兵二十年,凭城破敌或者不行,坚守待援还是做得到的。
他既然派人来克夷门求援,自然也会向京城求援。敌情不明,还是等等再说吧
初七,定州的人没有来,京城的人却到了。据说是从最隐秘的一条小道,躲过宋军,千辛万苦才过来的。枢密院紧急公文:宋军三十余万,初六子时,猛攻西平府,希望李纯亮坚守驻地,等待命令。
看来,这封信发出来的时候,定州求援的人还没到京城。而定州的人迟迟未到,没有别的可能,唯一的解释就是,宋军截断了两军的联系,所以来不了了。
形势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京城的援兵恐怕是没有了,朝廷即使出兵,也只会支援西平府的李良辅,而不是定州的梁炳坤。北部三城,只能自己想办法。为今之计,必须立即驰援定州,不管是从全局来考虑还是着眼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都必须守住定州。
李纯亮当机立断,喝道:“来人”
“伺候大帅”
“命令:军都指挥使以上军官,速来议事”
“是”
李纯亮决定,留下五千人马守城,并将决定通报娄博贝的仁多保庆知晓。亲自率领两万骑兵,南下定州。两城距离一百二十里,救兵如救火,连夜出发,如果一切顺利,当于初八日卯时左右到达目的地。
连接两地的官道,有一段特别需要注意的地形,那就是长十余里的啰保大陷谷。谷底很窄,只有十余丈宽,两边是光秃秃的黄土,蜿蜒曲折,地形复杂,宋军如果设伏,一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