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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独自凭栏的女子一袭蓝色绣水仙纹织金缎的曳地长裙,高高端坐在大殿中的宝座上。与高楼独自凭栏的落寞不同,此刻的她尊贵而威严,脸上在殿中灯火的映衬下隐隐有宝光流转,让人不敢正视,。
“各位掌事近来可好。”声音自上而下幽幽传来。
“长姑姑万福。”底下众女皆躬身见礼。
“不必多礼。”上头答道。接着,又吩咐一声“掌灯”,一女童拿出一盏做工精巧的七彩琉璃花灯奉上。顷刻间,只见那座上的女子扶摇直上,如仙子登月一般飞至大殿中央,把花灯高高挂起。
底下的乐声应时而奏,众弟子再次行礼如仪。这便预示着无忧宫每三月一次的议事大会开始。
各掌事有序地开始向座上女子汇报各部近况。那女子于殿上端坐,悠然闲事地品着茶。听着众人一项项汇报,无喜无怒,一概是点头相应,偶尔给些意见。少许,一则消息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掌事报道:“安宣王近来不知怎地驻扎灵溪镇。其麾下一名副将强占民女,,属下派部下一名弟子前去营救,不想为安宣王营内侍卫所擒,现下生死未明。”
那座上女子手中的茶盏缓缓移到唇边,却再难咽下。“安宣王”三字如惊涛骇浪,在心中掀起巨大波澜。
心思千转百回,舌上竟有些发苦涩。那女子便是重组无忧宫之人,无忧宫的现任宫主孤星。
定了定神,孤星问道:“是否派人营救”
“已派了门下几名武功尚好的弟子去营救,只是、、、安宣王营帐守卫太过森严,几名营救弟子相继被擒。还望长姑姑出手搭救。”那名掌事毕恭毕敬地说道。
“此事我知道了。你们都先下去吧,我自会设法营救。”孤星的声音一如往日,波澜不惊。
不一会儿宫中弟子便全数退出。大殿霎时便冷清了下来。
殿外皓月当空,孤星在殿中支颐而坐,眉宇间带着淡淡忧愁。良久,她轻轻叹了口气,心想:该来的总是会来。
近几年来,承焱似乎察觉了什么,三番四次破坏无忧宫行事,这次更是驻军望天岩下。承焱步步紧逼,自己若一味躲避退让,只怕是会害苦了手下门人。前尘旧事,总该做个了断。
想到这里,孤星眼底生出几分痛苦的决然。
想起三年前,自己无意中营救下昔时无忧宫的一位同门,才知承焱遣散了无忧宫众人。但是无忧宫众女子皆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被慧茹宫主自小选入宫内,经过层层训练,学得一身武艺后便出宫执行任务。如此环境中养成,使她们除了杀人,其他一概不会。无忧宫解散后,大多女子凭着一身武艺做起了谋财害命的营生。
孤星自那名同门口中了解后忧心不已。承焱本一片好心,只是这群女子苦无其他出路,于是纷纷干起了杀人的勾当。这样下去,恐怕是弄巧成拙,后患无穷。
孤星再三考虑之下,决定重组无忧宫。让众女子有个安身立命之所,也可凭自己的引导让众人改邪归正。正是在这样的主意之下,无忧宫这几年来才能赢得这般美誉。
正独自沉思间,芳宜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道:“小姐,不好了。小公子跑去幽园玩耍,不知怎地掉进湖里。幸亏有云掌事相救,但小公子至今昏迷不醒。”
不等芳宜说完,孤星已经一阵风似的出了大殿,往后院的隐月斋去。
赶到时,孤云已将芳宜口中的小公子救醒。看到孤星进来,床上五岁的男童怯怯地叫了声“娘”,便急着往孤云身后躲。
孤星见他平安无事,悬着的心这才放下。转身坐在一边椅子上,口中严厉道:“给我跪下。”
男童如惊弓之鸟,紧忙拉着旁边的孤云,叫道:“云姑姑救命。”
“没听见我的话吗”孤星加重了语气。
最后,小男孩还是畏畏缩缩地下床,在孤星身前跪定。
“诗文可学好了一心只知道贪玩。今日若不是你云姑姑相救,你的小命就没了。命你此后一个月不许出门,更不能靠近幽园。在书房里安心跟着师父读书,明白吗”
“孩儿明白。”男童似有万般委屈,却还是嘟囔着应下。
“罚你今晚跪到子时,我会让童儿看着你。”话毕,孤星便起身出门。
男童看着孤星离去的身影,万分难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他对身边的女弟子发问:“童儿,你说娘为什么不喜欢我,不肯亲近我”
被唤作童儿的女弟子看着跪在身旁这个粉雕玉琢的男童此刻一脸落寞,心中万分不忍,却也无法给出他个答案。于是,只有安慰道:“小公子别难过,长姑姑对谁都一样。”
男童不甘心地回答道:“可是之前杏儿落水,母亲每日过去探望她。就在杏儿落水当夜里,娘还陪了杏儿一夜呢。可是娘就是不肯陪我。”男童伤心又生气地说道。那杏儿是宫中跟他年纪相仿的女弟子,自小无父无母被收养在无忧宫。
“这。。。童儿不知。”童儿不知怎样回答,她也只是个比华烨大两岁的孩子而已,她心中也有一样的疑问。却不想年纪尚幼的小主子心思这般敏捷,一语道破,弄得自己哑口无言。
这也是无忧宫众弟子心中的疑窦。孤星看似性子冷淡,实则有情有义,对门下众人素来宽厚,这也是众人甘心追随她的原因。只是对自家儿子却是素来冷心冷面,严厉苛刻,丝毫没有恻隐之心。这实在是令人不解。
于是,无忧宫中便出现这种怪异的场面。小公子刻意讨好孤星,甚至连失足落水的事也敢冒险,只为博得孤星的关怀。并且小公子素来招人喜爱,人也懂事机敏。只有孤星,仿佛浑然不觉一般,从来不肯与自己的儿子亲近。
、重逢
幽园。九曲长廊中。
月华泻池,映照着秋风残荷,孤星立独自一人立在廊边,只影照水,隐隐竟有几分凄凉。孤云远远跟在她身后,见她在长廊一隅站定。
看着这个单薄的倩影,孤云心中复杂难言。她一直不明白孤星到底哪里好可以让承焱这六年来都无法忘怀。而她自己,因为假冒银铃一事,恐怕此生都无法再接近承焱。想到这里,孤云心中一阵钝痛,看向孤星的眼中升腾起嫉妒和几许恨意来。
六年前孤星取了藏宝图,只身返回安宣王府来救她。原以为承焱也会因着她的隐瞒欺骗对她恨之入骨,不想两人竟生出一段情,还有了华烨。孤云回到无忧宫后,出乎意料地没有受到师父的责罚,师父还是淡淡的说了那一句:“如今有多爱,来日就会有多恨。”经过这六年,孤云渐渐明白了师父话中之意。每每看见华烨那张与承焱相似的脸,她心中不知有多恨。
为什么替承焱生下孩子的人不是她
无数个失眠的夜里她辗转反侧,只有紧紧咬住被子,才能缓解心中些许的不平。让华烨假装落水一事也是她的主意。华烨一心想得到孤星的关爱,他刻意为之的此类危险事并不算少,就算今日他溺水而亡,也不会有人怀疑到自己身上来。若不是恰巧有宫人路过,孤云原本打算让华烨葬身池底。
定了定心神,孤云换了副平静温良的模样走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