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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拖着老迈的双腿,快速朝着正站在不远处看着水车的刘辩跑了过来,奔到刘辩身前,他也顾不得满地都是碎石子,一下跪在地上,朝正围着水车欢呼的村民们喊道:“乡亲们,快给贵人磕头,贵人救了我们全村啊”
跟着三叔一同跑到近前的老人们也都纷纷跪了下来,朝正指挥着那群汉子安装水槽的刘辩不住磕头。
正围着水车欢呼的村民们听到三叔的喊声,也连忙跑到刘辩近前,“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远远站着的唐姬,见村民们纷纷跪伏在刘辩的面前,口中还不住的叫着恩公,她的嘴唇抿了抿,伸手掩住小嘴,水灵灵的大眼睛竟是激动的涌出了泪珠。
她不是没见过朝臣参拜刘辩,可那种参拜只是无情感的礼节,眼前的这些村民们的跪拜,却是发自真心的崇敬。
想到当初刘辩的脆弱和如今判若俩人又得到百姓们真心敬仰的差距,唐姬再没能抑制住积压在心内的激动,蹲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这一刻,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自豪。他的夫君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是个得到众人敬仰的男人此时此刻,在她的心中,再没有任何事比她是刘辩的妻子更值得骄傲。
陶虎的妹妹也在跪拜刘辩的人群中,拜伏在刘辩的面前,她心内竟生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第一次见到刘辩,她就觉得他与其他男人不同,他能放下男人天生的优越感,背着本该伺候他的女人过河。也正是在那一刻,刘辩给她和当天看到那一幕的村妇们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看到水车真的能转起来,她也发自内心的为刘辩感到高兴,好感一瞬间转化为敬仰和爱慕。在她的眼中,刘辩再不是一个受乡亲们恩惠的客人,而是上天派来拯救村子的救星。
“乡亲们快起来”看着跪在面前的老老少少,刘辩的喉结滚动了几下,眼眶也湿润了,他连忙弯下腰伸手托在跪在面前的三叔腋下,对成片跪着的村民们喊道:“在下只是尽了一份绵薄之力而已,乡亲们行此大礼,让在下情何以堪”
“先生夫妇举止得体,草民早已看出与我等乡野愚夫不同,只是不晓得先生真有这般技艺,早先有所得罪,还望先生恕罪”刘辩的话音才落,三叔挺直身子,双手抱拳,脸上早已挂满了老泪,说过这番话,又重新伏下身子,以五体投地大礼拜伏在地上。
常年干旱,使村民们对水的渴望已达到了极点,当他们看到农田将不会再受干旱困扰的希望时,胸中的激动和兴奋自然是难以抑制。
“鸡蛋鸡蛋”刘辩双手托着三叔的手臂正要说话,不远处传来了个略有些憨傻的声音,一个约摸二十岁左右、有点傻乎乎的年轻汉子一手捏着一枚鸡蛋正朝他们这边跑过来。
“二憨,你为何来此”见那憨傻汉子跑了过来,三叔拧着眉头在刘辩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有些不快的喝问了他一声。
跪在四周的村民们见三叔站了起来,也纷纷跟着站起身。
手里捏着两枚鸡蛋,二憨偏着脑袋,把双手背在身后,嘴里咕哝着:“这是俺家大芦花生的蛋,俺是拿给小先生吃的,才不给你。”
“呵呵,这二憨倒是也晓得些事了。”三叔笑着朝村民们看了看,所有的村民都跟着笑了起来,随后他朝二憨招了招手,对二憨说道:“既然是要把鸡子给先生吃,为何还握在手里”
二憨嘟着嘴,偏着脑袋一脸警惕的看着三叔等人,过了好一会才撇了撇嘴,蹭到刘辩身前,从背后拿出两只手,将两只还带着他体温的鸡蛋塞进了刘辩的手里。
“使不得”手里拿着那两枚鸡蛋,刘辩连忙推迟。
他很清楚,在这样贫困的村子里,村民们平日都是舍不得吃家中母鸡下的蛋,一般鸡蛋都是用来孵小鸡子,这两个鸡蛋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可对二憨家来说,或许是最值钱的东西。
“先生莫要推辞”刘辩刚开口推辞,三叔就拦住了他,对他说道:“这也是二憨的一点心意。这孩子从小死了爹,家中虽是有地,却苦于无水浇灌,娘儿俩又打不得猎,每年只能靠着乡亲们接济度日,先生修造水车,可是救了他娘儿俩的性命,两颗鸡子算不得甚么。”
一旁围着的村民也都纷纷跟着三叔劝刘辩收下鸡蛋。
手里握着两颗带着二憨体温的鸡蛋,刘辩心内一阵阵的不是滋味。
从小长到大,他吃过的鸡蛋无数,却从来没有感觉到哪次吃的鸡蛋像此刻握在手中的这两只一样沉重。
喉结动了几动,刘辩的眼窝竟也有些湿润了,村民们的困苦生活,让他感到在这个时代活着,真的是异常的艰难。
他舔了舔嘴唇,深吸了口气,把胸中那股憋胀的感觉强压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根本说不出半个字来,只得重重的点了点头。
“先生要了我的鸡蛋喽”见刘辩收下了鸡蛋,二憨高兴的手舞足蹈,欢蹦着朝正奔涌着清水的水槽跑了过去。
水车成功修造,全村人对刘辩的称谓也从先前的“客人”转变为“先生”,虽然这只是个简单的称谓改变,可刘辩却很清楚,从称谓改变的这一刻,他在村子里的地位已是与前两天大不相同了。
连续忙活了两三天,刘辩感觉到有些困乏,向乡亲们告了个退,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回到了陶虎家。
“有水喽”把刘辩送进陶虎家,村民们欢呼着,宣泄着他们心内的狂喜去了,甚至还有几个年轻汉子幼稚的跟水槽里的流水赛起跑来。
刘辩进门的时候,陶虎与陶浣娘都还没有回来,只有早他一步回到家里的唐姬一人站在里面房间靠窗口的位置,正痴痴的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走到唐姬身后,双手扶着她的香肩,刘辩柔声问了一句,把脸朝她的脸颊上靠了靠。
当他的脸靠近唐姬的脸颊时,竟发现唐姬脸蛋上挂着湿漉漉的泪痕。
“怎了”见唐姬哭了,刘辩伸手轻轻帮她擦拭掉眼泪,向她问道:“是不是脚上的伤还没好,又疼了”
唐姬抿着嘴,用力的摇了摇头,把脑袋轻轻的依偎在刘辩的胸口,望着窗外,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的说道:“妾身只是见夫君受到众人尊崇,心内高兴昔日夫君身临大宝,接受群臣叩拜,妾身也没觉着像今日这般荣耀。”
“傻丫头”双手扳着唐姬的肩膀,让她转过身,刘辩柔声对她说道:“既然是心内高兴,如何还要独自闷在屋内哭了起来”
低垂着脑袋,唐姬紧紧的抿着嘴唇,并没有解释太多,只是轻轻的依偎在刘辩的怀里,像只温驯的小猫,连动也没动上一下。
自从带着唐姬离开洛阳,一路上刘辩都是把她当成个让人怜爱的小姑娘关心,却一直都忽略了她是他王妃的事实。
第18章 带血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