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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跳而下,敌骑人仰马翻,被无数粗大原木淹没的场景并未出现,而敌骑却已真真切切近在眼前
当啷有人兵器掉在地上;噗嗵有人两脚发软,一屁股坐倒在地;更多的,是不约而同,齐齐向后退,一步、两步、三步终于有人转身逃跑,一人带头,盲从者众而那些被俘虏的下邳兵,则趁乱互相解开绳索,撒腿就跑,往杂草乱沟里一扑,踪影俱无。当然,在这个时候,也无人去理会他们了。
嚓一轮寒光闪过,跑在最前的曹军士兵脑袋飞起,喷射五尺的刺目腥红令所有胆寒的曹军士兵骇然止步。
“逃跑没用的,两条腿怎跑得过四条腿”乐进短戟滴血,半脸溅血,神情狰狞,“散开两侧,让出中间,放敌骑冲过,然后立即列阵想死的就过来让我砍一戟,想活的就照我的话去做”
乐进说到最后一个“做”字时,声如雷霆,振聋发聩。许多曹军士兵都被震醒,以一种对刚带着他们取得胜利的长官的信任,本能遵循。潮水般向山道两侧散开,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
应当说,乐进的这个应急措施是没办法的办法。堵是堵不住了,只有疏。如果这支曹军是有经验的老兵,能够在让过敌骑后迅速集结列阵;如果这支骑兵只是这个时代军队中常见的轻骑兵,那一切都犹有可为可惜,这只是如果。
很快,乐进就会为他对白狼悍骑的不了解而付出惨痛代价。
白狼悍骑马不停蹄从中间曹军让出的通道冲过。最前面的是重骑兵,他们挥舞着狼牙棒、铁流星、铁殳、横戟,势不可挡,一扫而过。跑得慢的曹军士兵直接卷入铁蹄下,在冰冷的铁器重击声中惨叫殒命。
中间的是轻骑兵,但这支轻骑兵与乐进印象中曹军的轻骑准确的说是曹仁、夏侯渊的轻骑兵不同。白狼轻骑都装备有弓箭,在中近距离内,完全可以当弓骑兵使用就如同此刻。
最后跟进的是弓骑兵,即狼牙飞骑,马悍的护卫军。他们人数最多,占到百余骑的一半,再加上“转职”弓骑的轻骑兵,驰射骑兵达到百骑之多。而退让到两侧的曹军士兵,全部成了标准的驰射靶子。
狼牙飞骑的日常训练驰射靶时,就象此刻曹军的站位一般,一溜沿排成长串。每一个飞骑奔驰而过。都要射出尽可能多的箭矢,射中尽可能多的靶子。以往射的是草靶或猎靶动物。今日射的却是人靶。
嗤嗤嗤嗤嗤嗤嗤百矢俱发,左右驰射。猬聚在山道两侧的曹军士兵如刈草般纷纷倒下。
烟尘激扬,蹄声铿锵,白狼悍骑如飞驰过,整个过程不过短短数息,即便是射速最快的狼牙飞骑战士,也只来得及射出三矢,而曹军伤亡达五、六十之多。其中一个曹军都伯因个子最高、最显眼,结果被重点照顾,身上、面部足足插了近十支箭矢。血流如注,看着就令人胆寒。
乐进指挥这支不足七百人的新军两次伏击下邳兵,杀伤过百,俘数十,全歼敌军,自身伤亡也不过才五、六十人。而甫与白狼悍骑照面,不足十息,死掉的士兵就与两场血战持平,而对手连毛都没蹭掉一根。
这一刻。乐进终于明白为何主公仅靠曹仁与夏侯渊两支骑兵,就打得徐州不敢野战,只能阖门闭守。骑兵,果然凶猛。而这支骑兵明显比他所见过的曹军骑兵更可怕。至少他没见过这样连人带马、全身覆重甲的重骑兵。而那左右驰射击的弓骑兵,更令他想起一战徐州时,刘备、田楷手下那支边射箭边发出呜呼怪声的乌丸骑兵。
重骑不可挡。弓骑不可敌,除了跑路还能怎样
乐进是三国挂了号的先登猛士。但并不表明他只是个徒具勇力的莽夫,光有勇力。是成不了五子良将的。既然不能力敌,就要避敌,尽可能保存手中实力,为将者不争一时之胜负。
乐进在这一瞬间,作出一个决定,当下弃戟持矛,奔到山道中间,矛盾齐举,大喝道:“阳平游侠儿,持矛与我阻敌,余者往山林撤退,若有命在,自行归营。”
随着乐进第一个横矛驻盾当道而立,越来越多游侠出身的部属纷纷聚拢在他身边。两汉时的所谓游侠,其实就是后世的黑道混混,讲的就是义气。当然,现代混混没几个知道义气俩字怎么写的了,但在汉代,重然诺,轻生死,还是游侠刺客的处世信条。
铁骑横扫而过,驰出百步后再掉转回头,马悍手持霸王重枪,骑着着白马银箭,立于阵前。看到乐进的举动,马悍点点头,又摇摇头。就乐进眼下的处境,能够想到用长矛结阵拒重骑,也算是很不错了。只可惜,这种仓促集结的长矛阵并不能真正破重骑,最多只会造成一定杀伤,最终难逃被击溃之局。
不过话说回来,马悍也不会拿宝贵的重骑兵往敌人枪尖上撞,破长矛阵,可是弓骑兵的拿手好戏。
马悍淡淡下令:“狼牙飞骑,上只有一个准则,不要伤了敌将。”
六十余骑狼牙飞骑纷纷换上滑轮弓,呼喝连声,纵马驰出二十余步,距乐进的临时长矛阵八十步,举弓、搭箭、斜指。
乐进也有数十弓箭手,但距离如此之远,完全超过他们所装备的软弓有效杀伤射程。
“举盾举盾”乐进嘶声大吼。
嗡数十矢成一响,箭矢交织成幕,彤云似火的天空为之一暗。
嗤嗤嗤嗤笃笃笃笃箭如雨下,穿透躯体,洞穿泥土。纵是身手矫健的游侠儿,也无法在这一波接一波的箭袭中幸存。三轮飞箭过后,长矛阵中除了乐进等十几个有盾牌抵挡的曹军士兵,其余尽数倒在血泊中。
最勇敢的士兵已倒下,余下的曹军士兵无不胆裂,再被白狼重骑结阵作势一冲,顿时轰然而溃,四下逃散。许多曹军慌不择路,本能朝最快捷的逃命通道奔跑,浑然忘了那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往山上跑不要走山道”乐进声嘶力竭地叫喊,而回应他的,是惊天动地的滚滚巨木。
草叶横飞,烟尘弥漫,山摇地动,河川激漪,近百误入死亡区的曹军士兵被血雾吞没。
“啊”乐进血贯双瞳,扔下插满箭矢的木盾,双手执矛,如同一只负伤的怒豹,飞步冲出,狠狠捅入一名左右冲驰的重骑兵马颈中。战马长嘶,人立而起,将重骑兵掀倒在地。
乐进弃矛拔戟,合身扑上,双手反握戟柄,戟尖朝下狠狠刺向受重甲所累,挣扎难起的白狼重骑胸膛。
千均一发之际,一根套索飞来,准确套住那重骑兵臂膀,急速拖开噗戟尖险险从重骑兵胯下捅过,扎得血泥飞扬,差点糊住了乐进的眼睛。
就在乐进急忙伸手擦试眼角血泥之时,蓦闻一声断喝:“闪开”
铁蹄如鼓,杀气迫眉。
乐进心腔剧烈一跳,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令他浑身汗毛炸起,就象当初与典韦较技,那个巨汉向自己劈来的雷霆一戟时的感觉一样。乐进纵身扑到那倒毙的战马前,扯下马鞍辔钩上扣着的革盾,入手但觉一沉,竟是上好的铁木所制这些辽东军,装备竟如此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