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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朝天。
抄检出来的值钱物事被络绎不绝地搬将出来,高高地堆满了大门前那一辆又一辆的宽大马车上。
这抄检足足持续了一个通宵,直到黎明时分听得马蹄和兵器撞击声远了,满院子的哭声这才开始低低响起。
瑾娘也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恐惧,一步一步,缓缓地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将吓得木然的翠儿费力的扶起来。
顾不得抚平凌乱的发丝,她擦干眼泪,先将几个受了惊吓的弟妹们带回房里去,细细地哄着睡了,又吩咐了剩下的几个老弱仆妇们收拾凌乱的宅院。
十五日内必须搬离府邸,这里被罚没。
三个月期限,如果亏空填不上,军法不容。
大厦将倾。
正这个时候,院子里却再次传来梁氏的嚎哭着,瑾娘一怔,继母梁氏和父亲此时却已经争执起来。
只听得梁氏一边嚎哭着一边说:“你只会怪妾身梁家卖了多少铺子多少地,可是银子水一样的泼进去,却连个响声也没有,妾身的日四处求告四处送礼,可是梁家明面上的生意还是被封了,再这样下去,王家完了,就是梁家也要跟着完了啊”
瑾娘听得父亲低身下气的开始哄着梁氏。
虽然梁家靠着父亲赚了不少钱,可父亲也同样要靠着梁家维持着庞大的开支,梁家与自己家本就是休戚与共的。
梁氏停了哭泣,嘴里却继续低声说着:“这亲事虽不好,可也不是妾身不疼继女,若不是人逼得紧,妾身又怎么肯走这条路您只会怪妾身,您只肯泼着性子和贵人顶,这大祸临头了还要责怪妾身,可您想想还有路可走吗难道您就忍心为了她一个人让两个家都破败难道两家几百人的命运老爷都不在乎了吗”
说到最后,梁氏的声音高亢锐利起来,整个院子里的人瞬时就将目光都投到瑾娘身上,又各自悄悄收回,翠儿捂住了嘴巴,瞪着眼傻了。
瑾娘叹口气,就知道躲不过,原来还是躲不过,但是她要赌一把。
她几步走到梁氏跟前,一脸倔强:“那件事,我答应,不过,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瑾娘的条件只有一个,趁着这三个月的期限,一定要见见就嫁在尚京的姨母,她要央求姨母为自己的嫡亲妹妹琳娘保个好的亲事。
还有,她,姨母的庶女崔三娘,上辈子跟了南公瑄做妾,却被人害的一尸两命,她得看看,有没有机会救她,能不能让她嫁给别人。
这个也许有难度,姨母怎么会让自己来掌握三娘的命运呢
、离他远远的
不过几日功夫,梁氏就将一切收拾打点好,匆匆带这瑾娘启程了,说好,妹妹的亲事都由瑾娘做主,父亲和梁氏到时候只管准备假装就是了。
王恒艾心里有愧,也知道瑾娘是不放心梁氏,自然一千个答应,梁氏知道王恒艾心里有气,在这件事上答应的是特别的爽快,不过她也抱着想看笑话的心思。
临出门时,她特意把自己的陪房妈妈叫到一起商量,几个妈妈见她恼,七嘴八舌的安慰她:“谁就能肯定,这琳娘一定能保得个好的亲事哪毕竟,瑾娘的婚事摆在这里,不过是亲王的妾氏,还有脸想管妹妹的亲事“
“这丫头真是不自量力,等有她哭的。”
梁氏听了这些,心里到底舒畅些。不过几日功夫,她就将一切收拾打点好,匆匆带这瑾娘启程了。
通州府笔直向南两千余里才是青鼎皇朝的国都尚京,这么远的路怎么赶也要一二十天。梁氏早已教人额外多带了马匹方便换乘,早早定下计划要日夜兼程,争取尽早赶到尚京。
一路上坐马车虽不至于太过辛苦,速度却哪里比的上骑马,瑾娘就和梁氏商量,自己带了梁家专门派来听差的管事先去京中安排打点,梁氏坐马车带着其她仆妇在后面慢行。
梁氏无奈应了,她不无羡慕地看着瑾娘一身青色男装潇洒骑马的模样。
出了通州府五十里就是连绵三百余里的会雁山,春来秋往的大雁们年年都要经过这里,故此名曰:会雁山。
此时虽是仲春时节,只是北方的春天来得晚,山上仍然是一副萧瑟的样子,高高山顶上的白雪每年四到五月才会慢慢融化,山下羊肠小道上的树枝上都已经长出细细小小的嫩芽来,淡淡的绿。
往常这个时候,如果公务不忙,父亲会带她到这里捉小兔子,让她带回去给弟弟妹妹们做宠物。
打马一口气跑出去七八十里,看马的鼻子不停地喷着热气,瑾娘和管事梁用检商量歇气。
梁用检从马背上跳下来,选了块向阳的大石头坐了,默默地看着远方休息了片刻,他起身仔细地检查着两个马的马掌。
瑾娘正贪看四周的风景,忽然听到远处山隘里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黄土飞天,烟尘滚滚似一团龙卷风急速的刮过来,待那团烟尘越来越近,才渐渐看清,那是一个四、五十人的马队
马队并没有打旗号,马上几十条大汉清一色深黑的箭袖劲装,外面罩着暗红褐长披风,个个剽悍精干,却不知是什么来历。
眨眼马队停在他们的面前,马上人齐齐勒紧缰绳停住,似乎一个为头的人吩咐了句什么,一群人哄然散去,只留下几个人,驻马不前,似乎几人商议了一下,看了看梁用检和瑾娘,提马向一边寻个地方下了马歇息。
瑾娘等着梁用检牵马之时,听得一个声音轻声道:“却原来是男儿身,倒另有一番气韵。”
瑾娘回头一望,正看见两个年轻英俊的汉子在不远处一棵树下。
一个高些的笑容满面,乌黑的眼睛一眨一眨正注视着她,满眼欣赏,脸上的表情却是坦然的,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唐突。
当看到另一个人的时候,瑾娘神色大变,身体微微颤栗,梁管事立刻察觉到瑾娘的异样,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一个眉目俊朗的年轻人坐在那里,旁若无人地仰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喝酒,衣襟大敞,露出里面结实的肌肉,乱发飞舞如柳丝轻柔,剑眉朗目加之腰间长剑却又是英武不凡,神情却嫌有太多的懒散和冷漠,他随意的将一只脚高高撩起,懒懒的搭在那大石头上,那做派肆意张扬。
瑾娘百感交集,紧紧握着拳头,忙低头匆匆上马。
南公瑄,居然又在这里相见了,这个人依然和前世一般骄傲,也和前世一般让她恨不起来,就算是为他死过一回,见了面还是恨不起来。
眼泪悄悄流下。瑾娘不敢回头,手里却狠狠一记马鞭往后,甩得啪的一声空响,那马立刻飞一样的奔出去,梁用检忙打马追赶。
马蹄飞扬,一地黄沙顿时被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