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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口口水,“对,对,皇后说得对,有谁合适”
朱由校看着杨涟,杨涟却看向张嫣。张国纪教出来的女儿,不可能因身在后宫便两耳不闻窗外事。
张嫣沉吟片刻,说出三字:“熊延弼。”
杨涟赞同道:“臣也觉熊大人是上佳人选。”
朱由校丝毫不奇怪为何他的皇后对朝堂情况了如指掌,只是如释重负道:“那即刻便召他回来,爱卿,此事便交给你,速速去办”
“皇上。”杨涟和张嫣同时开口叫道。两人对视一眼,张嫣抬手请杨涟先。
“臣尚有一话要说。”
、49另一条路
张嫣和杨涟一起走出了暖阁,到了乾清宫正殿门口。张嫣吩咐如晴和其余宫人跟在后头约十步距离。
宫里遍布眼线,不好给人看到皇后与朝廷重臣私话,于是许久未见的两人也不过是在走下阶梯时多说了几句话。
“客魏二人在后宫为所欲为,昨夜更还用奸计害死了一位妃子。”方才她去跟朱由校说明客印月的所作所为,朱由校却对此无动于衷,真叫她心凉。
“忍耐多一些日子,再过不久,前朝便会有动静了。”杨涟告诉她。
“等叶大人回到内阁后”方才杨涟最后跟朱由校请求,下诏召回万历年间当了七年内阁首辅的“独相”叶向高,他是东林党人。
杨涟点点头,“内阁与司礼监之间能够相互制衡,魏阉人不敢再那么猖狂。”
短短几句话间,已经到了石阶的最下方,两人要分道扬镳了。
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两人却无法慢慢叙话,事情太多,时间太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能浪费,只能用于谈论利益相关和时局变换这些头等要紧事。
张嫣早就注意到了杨涟刀削般颧骨,夹杂着银丝的两鬓。暂别不过两年,他却比上次到开封家中做客时看起来足足老了十岁。杨涟从小看着她长大,亲如她的父亲一般,张嫣见他老态,不由心酸。于是勉力挤出一个笑容,小声说了一句,“杨叔叔,保重身体。”
杨涟欣慰地看了张嫣一眼,旋即作揖,“娘娘也要保重。”
张嫣了然点头,这一句保重,重当千钧。
杨涟离去了,张嫣也将如晴唤前来,身后仪仗随行,向坤宁宫回去。
如晴试探着问道:“娘娘皇上他”
张嫣摇摇头,心有戚戚,忧伤道:“本宫将事情经过如实告知,可皇上只作未闻,动不得客印月分毫。”
如晴沉默了,张嫣从她扶着自己的手上都察觉的到她的颓然之情。张嫣又何尝不恨,王宛儿等于是白白丢了一条性命。所幸张嫣最后还是求动了朱由校放过宛儿的家人,只将他们调去辽东,治理边关城镇,将功赎过。
回到坤宁宫后,张嫣满心疲惫,即刻沐浴更衣。而在入睡前,张嫣发觉自己终于不再回想那副可怕的场景,取而代之,满脑子都是那个月夜在宫后苑偷听到的话。
“在此见面,三日一次,有事时便会交待你。”
直觉告诉她,王宛儿的死与那两人那天的暗中会面脱不了关系。
张嫣满怀疑惑,盯着幽暗烛火照耀下的帐顶,思考俄顷,豁然想到,若假设这把尖细声音的主人是魏忠贤,许多事情便贯连通顺了。
一瞬间张嫣睡意全消,她猛地坐了起来,脑袋飞速运转。既约定见面时间,便表明平日里两人不方便见面,那么虽然上次被男子发现了,可另一个人是不知道的,他们下次定还在那里会面。
猜测毫无意义,眼见才是为实。那便让我再会一会你们,张嫣捏紧拳头,心想。
、50好久不见
张嫣坐在廊下,注视东方的天空,看它从蔚蓝变成橙红,再从橙红变成群青。
此去千里之外的辽东,不知努尔哈赤是正在商讨下一步的作战计划,还是正在抢掠金钱、粮食和奴隶呢
努尔哈赤,从万历十九年起,一步一步地吞并女真各部,用了二十五年,他统一了女真,建立大金,待明朝发现努尔哈赤的刀锋开始指向自己时,这个草原的敌人已经变得太过强大,太过棘手。
虽然张嫣不愿承认,但那天听完边关来报,她忽然觉得,王宛儿的一条性命,相较被战火波及的十余万军民来说,显得那么无足轻重。
待天空最终被藏青色侵占,月亮也稳稳地挂在头顶。时间到了。张嫣站起身,久坐让她的膝盖有些僵硬,但这并不妨碍她如法炮制用曼陀罗花迷晕了语竹,溜出坤宁宫。
边关战事,她无能为力,而害死王宛儿的人,就在眼皮底下洋洋得意,她不能不管。
对张嫣来说,宫后苑就像是坤宁宫后的花园一般,奇花异草、苍松翠柏、林间小道,都记得一清二楚,堆绣山看起来也不再如最初那般狰狞诡异。
张嫣比上次的来得早了许多,果然,放眼看去,御景亭上空空荡荡,那两人还没来。
她有充足的时间藏进山洞里,躲在浓重的阴影下,堆绣山前的景象一览无余,而从外部根本无法发觉她的存在。
虽说那把尖细声音未必是魏忠贤,也未必真和宛儿被害之事有牵扯,但他们两人既出现在那个地方,自然可以联想到可能与地底的秘密有关,无论如何,偷听得只言片语都聊胜于无。
虽说上次的神秘男子见着了自己,但他不知出于什么缘故而保持了沉默。思来想去,有五成把握他会继续保持沉默。最不济被拆穿,皇后的身份也还在那儿,也不至于丢掉性命,只当作是赌一把罢。
等了不久,一人如约而至,听脚步便知是尖细声音的主人,他迈着虚浮不稳的步子走出灌木丛,来到了堆绣山下。张嫣探头粗略望了一眼,便从步态中认出来人是魏忠贤无疑。
张嫣不着痕迹地缩回阴影之中,暗暗咬牙切齿。她尤记得清楚,魏忠贤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嘲讽神情。就是他,直接导致王安之死,并帮助客印月,间接害死王宛儿。
他同之前一样从侧边登上了山顶,张嫣赶紧随着他的脚步走上了旋梯中央,俯身细听。
“上次办得很好,这是另一半报酬。”伴随着钱袋的声响。
果然,那男子已经来了,只是张嫣同上次一样毫无所觉。
他没有揭穿她。
男子又没有开口,魏忠贤也似习惯了,继续交待,“这次要你去福建,杀了叶向高,要干得不露痕迹。”
魏忠贤的语气如同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张嫣心一颤,魏忠贤这么快就从朱由校那里得了要召叶向高回来的消息。若是叶向高被杀了,内阁里东林党的力量便会被削弱,他便更好坐大司礼监的实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