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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乱窜,拖得马车屁股东摇西晃,将来不及收拾的小摊冲得七零八落。路上行人奔走呼叫,都喊:“张馒头,快闪快闪啊”
张馒头五短身材,水桶似的腰,此刻见那疯马被抽得血红的眼睛,脚早已软得抽了筋似的,哪里移动得了分毫。眼看着就要连马带车冲进店来,张馒头想着老婆孩子还在屋内,本能地往后一退,想要堵在门口,车上那少年猛一拉缰绳,马长嘶一声,被扯得往右急闪,但车子仍横着雷霆万钧地撞过来,“轰”的一声响,冲翻了所有的桌子摊面,直擂到泥墙上才停下来,包子馒头飞起老高,七零八落散了一地。
张馒头被一股大力冲翻在地,倒塌的布篷披头盖脸砸下来。他惨叫一声,还未弄清状况,忽地只觉寒光一闪,眼前那层布骤然破开,一张疲惫的少年脸凑了过来,双目圆瞪,问道:“镇上有几个大夫”
张馒头被他红肿的眼中恶狠狠的凶光骇住,颤声道:“两两个。”
那少年往他左首一指,道:“那边有没有”
“有李大夫,专、专治皮癣、妇科,也治猪瘟”
那少年不待他说完,伸手到怀中一掏,掏出锭二两来重的银子,往布篷内一塞,道:“赔你的馒头,别给人说我往哪里去了”转身上车,一抽马鞭,那马大概也被他打野了,嚼着牙拼命一扭,一头拱倒一根插在路边的竹竿,长嘶一声,拉着车继续猛跑。
张馒头从破口处望去,见那马车雕工精美,倒是辆好车,可惜不知在哪里弄得全是泥水,已脏得不成模样,尤其两只轮子都已歪斜,恐怕不等跑到李大夫那里就要崩裂。他在身边摸了摸,找到那锭银子,掂一掂,这才抹一把冷汗。这个时候才听见老婆孩子在屋里号啕大哭起来。
张馒头怒道:“哭什么丧老子还没死”从布篷下挣扎出来,见到馒头散落在泥中,心痛得要命,正要张罗去捡,忽然石板路的那一头又是一阵喧哗惨叫,更隐隐夹着雷鸣般的马蹄声。他心中一惊,抬头看去乖乖不得了,这次是几十骑拿刀提枪凶神恶煞般的人,正打马急行,赶得人群飞也似的逃命,如风般穿过狭窄的街巷,又是直冲自己而来
张馒头撒开两条短腿飞奔到门前,先将那银子往老婆身上一扔,道:“快躲起来”一把关上门,也不敢跑远,就沿墙角站了,心惊肉跳的看着那群人奔近。
当先一人奔到店前,一拉缰绳,右手一举,身后的人显是训练有素,立时稳稳停住,并不发一声。那人左右一打量,皱起眉头张馒头骤然省悟,原来自己这店正在一个三岔口上,难怪来的人都在自己门前煞住,先问了路再走。以前只觉这是自己做生意的一大优势,今日才知原来这等倒楣事也是优先来到自己门前。
那人哼了一声,瓮声瓮气的道:“店家,适才见到一个少年驾了马车经过此地吗”他身材极之魁梧,背着柄巨型弯刀,从柄到尖只怕跟不足五尺的张馒头差不多。
张馒头浑身一哆嗦,拼命点头,道:“见见过,他、他往往那边去了”手往那少年去的方向一指。
“那边有大夫”
“啊啊,对有大夫,李大夫,治皮癣,治猪瘟是一、一绝。他、他找大夫去了”
那人也不多言,点了点头,道:“赏”
身后一人掏出二两银子,向张馒头丢去。张馒头又惊又喜,便要伸手去接,忽地眼前又是寒光一闪,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吹得他往后一趔趄。待站定了,见那人正慢慢将大刀插回去。
张馒头“啊”的一声惊呼,吓得几乎尿湿裤子,上下一打量,却没一处受伤。只听那群人中有人道:“我们寨主赏你银子,还不快接住”张馒头低头瞧去,见那锭银子已落在脚边。他惊疑不定,伸手去拿,不料入手一声轻响,却是两块银子。张馒头拿到眼前细细一看,倒抽一口冷气:那一刀竟在空中将这细小的银锭整整齐齐切成两段,居然仍是拼成一块的模样落在地上他的裤裆立刻就湿了。
那人冷冷地道:“若是等一会查出你敢撒谎,就等着被切碎了包包子吧。”一提缰绳,那马人立而起,那人手略略的一指,雷鸣似的马蹄再度响起,一行人狂风般卷过张馒头小小的馒头店,震动之大,那原本半塌的篷这下彻底倒了。
张馒头一个筋斗,跌坐在满天尘土中,死死抱住脑袋,看着那群人冲过石街,在尽头处拐过那棵百年老槐树,消失不见了。
过了半晌,张馒头方七魂回来三魄。他一摸脑门,全是冷汗,颤巍巍地爬起来,犹似梦中,一脚高一脚低的走到门前,拖了张凳子坐下,出了口气,用袖子慢慢地擦脸上的汗。眼前沙尘渐渐落定,这场吓煞人的梦看样子总算要结束了
“你不地道,我给了银子,叫你别说的。”那少年看定了他,沉声说道。
张馒头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惨叫
“咯咧”一声,那本就脆弱的小木凳裂成数块。他一屁股跌坐在地,全身僵硬地看着那少年慢慢自屋角转出来,背上背着位少女,似昏迷不醒,脑袋无力地垂着。
那少年手中拿着柄短剑,眉目清秀,虽是逃命中,却未见得如何惊惶。他眼角瞥到张馒头裤裆处湿了一大块,不禁绷紧了脸,皱一皱眉。
“我、我给你银子了,对不对”
“是是”
那少年衣着甚是华丽,但血渍泥浆敷得满身都是,一只袖子也掉了,露出光光的健壮手臂,在这寒冬里,冻得皮肤微微发青。他叹一口气,又伸手入怀,掏出约莫四、五两一锭的银子来,道:“接着。”顺手一抛。
看到白花花的银子飞来,张馒头仍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去接,忽地眼前寒光第三次闪动,嘘得他一声怪叫,反身扑到地上,叫道:“不不敢了”
那少年抢上一步,乘张馒头未见到,将虽然被劈成两段,但落到地上散成两块的银子又拼在一起,退回身去,低声道:“拿银子快啊”
张馒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转身捡起银子,又哭又笑道:“又又是两半”
“我的剑快还是他的刀快”
“嗯”
“嗯”手中短剑抖了几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