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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我走到跑道上蹲下系鞋带。起跑时就好像带动了一鼓风,那通明的彩色的空气裹着自己,总是觉得很平静,看着头顶上少见的,那么宽阔的一片蓝,大脑放空,身体平日的负重仿佛都消失了,感觉异常轻快。绕过一个弯道,听到自己脚步稳健的声音,跑鞋抓地又离地的声音,粗重的呼吸,流下的汗痒痒的,一切都在操场上发酵。
我加快速度,十多秒后超过了赵理安,我扭头向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赵理安则不动声色,暗自发力,他握紧拳头,跨步加大,如一只初显矫健的雄鹰,他的眼睛里倒映着操场边上的路灯,那么自信而有神,仿佛他在荒芜人烟山谷中展翅。
我们在操场上彼此追逐。
我很喜欢这种竞争的快感,我还在继续跑,感觉有些吃力,凉风包裹着我,赶走燥热又带来冷冽的麻痹感,脸有些发麻。有时俩人并排跑着,我会扫赵理安几眼,他的身材是锻炼出来的匀称健康,充满力量,但并不壮实,相当漂亮。
告一段落后俩人坐在架子上休息,不停还好,一停下来就开始流汗,感觉全身发热,我去洗手间洗脸,一照镜子,发现头发全被汗水浸湿,胸口剧烈起伏着,整张脸很红。
赵理安搭住我的肩膀,问:“爽吗”
“太爽了。”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快乐,散漫,自由。
“以后不谈什么女朋友了。”趁着兴头,我信口胡诌。
他无奈地笑,道:“你这也说得太早了。”
俩人又跑了几轮,准备打道回府。
“川哥,你走哪个方向”临走前,赵理安去取他的单车是辆破破烂烂的老车,锈迹斑斑。
“我回东区宿舍。”
他扛着那辆自行车上台阶,看起来轻轻松松,毫不费力地说:“那正好顺路,我们一起吧。”
“对了,你怎么突然叫我哥了,怪不习惯的。”我突然意识到,赵理安对我的称呼突然改口了。
赵理安道:“习惯了,比自己年长的,比较亲密的朋友都叫哥,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再换个称呼。”
我有些惊喜,自己居然已经被划分到“亲密的朋友”里了。
“没事,就这么叫吧,听起来挺神气的。”我补充了句,“以后我罩着你。”
“我可以叫你理安吗”我顺势问道。
他笑着点头。
东区有条很漂亮的小路,叫“月亮山路”,小径旁种满了树,枝繁叶茂,树叶的形状精致而美好,在路灯的照射下呈现出青色的金黄,树叶的缝隙间透着幽黑的夜空,不知名的小虫不停地鸣叫着。
下午时,心情本来相当低沉,现在却觉得意外地神清气爽。有趣的是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居然都是因为赵理安而产生波动的。
我比较惊讶的是,跑步之后情绪居然如此之好,我并非那些不锻炼的文弱书生,更高强度的训练我也进行过,但这回分外不同的是我没有任何负担,精神饱满地在跑道上挥洒汗水,夜晚的凉气仿佛有治愈我的魔力,在消耗体力的过程中,把很多事情也想通理顺了,在精神和身体上,都是难得的轻松。不可否认,赵理安的话如烈日里的一杯冰水,给了我一些慰藉。
“理安,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的伴侣会是怎样一个人”心情舒畅,一直想问的东西便直接脱口而出。
他停下了推车的步伐,一旁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猜不到,但我知道的是,那个人一旦出现,我们的生命都会变得更加完整。”
“一切都会变得更好。”
15
从那之后的几个月里,我发现“遇见”真的是一件相当奇妙的事情。
我从来都以为,我只在宣传栏里看过赵理安的照片,其他并无交集。而现在,我却察觉到,他其实从未离开过我的生活周一公共课下课后从后门出去,路过隔壁教室前门时,可以看见他在帮老师整理教材;周二中午,我在西湖旁的球场里挥汗如雨,那么不经意地一瞟,却总能瞟到他踏过西湖石桥时那挺拔雪白的背影;周三傍晚六点钟,食堂快打烊,我给中学生补课后来吃点剩饭菜,他也总会晚到,气喘吁吁小跑进来,吃最后一碟豆腐肉末;周四和周五,我们晚上一起踢球;但周末,总是很少见到他,但功课之余,偶尔转笔出神,赵理安的身影会出现在我脑海中。
从周一到周日我都在不停地“遇见”他,这大概就是“在意”的力量。
一个新的人出现在生活里,就像是天空中意外发现一颗从未见过的星星。又仿佛你走在一条光秃秃的小径上,突然发现路边有一朵摇曳的花,也许它们一直在那里,只是我之前从未察觉。
不可否认的是,我越来越想向他靠近。
而我有种特殊的直觉我目前所看到的,并不是全部的他。
傍晚,出校办完事回来,回程路段我不甚熟悉,兜兜转转,吸了好些马路废气才找到正确方向。
校园里空荡荡的也许大家都吃完晚饭回宿舍了,但不知为何,连一向被情侣占满的湖心小亭都空无一人。
我独自闲散地逛着,慢慢觉得不太对劲,几阵突如其来的狂风猖狂放肆,我薄薄的短袖衫被那力道撞击得紧贴皮肤,阴飕飕的,榕树须有些寂寞地吹拂在石椅上,像一位将逝的老者,岸边的蜻蜓焦躁地低空盘旋,植物们则是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低沉而萎靡,远处天边黑云翻墨,大有千军万马渐渐逼近之势。云起日沉,雨来风满。
我忍不住骂了句祖宗。
这是夏日暴雨的前奏啊,离宿舍还有老远一段距离,我可没带伞。
天际一道刺眼的闪电闪过,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闷雷声,如巨斧劈山。
此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没敢接,这又是闪电又是雷,而我正正好好站在树下,摆明了是要被雷劈的节奏,我小跑走到空旷的地带,犹豫地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很急切,是室友邵帆:“喂喂喂喂川子”
“我听得见。”
“好,这样,听我说,唔,啊,我在外面出了点事情,今晚上赶不回来了。”他有些吞吞吐吐的。
“哼对象”我恶狠狠地问,隐隐磨牙。
对方长吁一口气:“我错了”
“我找借口跟阿猴请过假了,至于李达他们这几天去别的区做一个项目,都不在,所以宿舍里没人。”
阿猴是我们宿管,而李达则是我的同寝室友。
“”
“抱歉,事出突然,现在才跟你说,我就想确认下,川子你带钥匙了吗”
我摸摸口袋,哟呵,还真没带。
“没带,不过也没事,我问阿猴借就好。”我在心中仰天长啸。
“他会记你分吧”
“其实今天我外出,本来不一定赶得回来的,所以他之前已经批过我假了,实在不行,我回我妈那。”
“这样对了你带伞了吗”
“带了带了带了,你川哥我哪有那么糊涂。”睁着眼睛说瞎话,还重复了三遍。
我此时心情相当复杂:“得了,这天气不太方便打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