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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省得我拉不下面皮。我说你这事儿可办得不地道啊,这么好的点子,你不跟你二伯出,反倒给外人支招,我以前咋没看出你胳膊肘有往外拐的毛病呢”
“二伯,你也见到那篇文章呢,真有署我的名儿”
薛向虽如是问,其实他心里已隐隐猜到了答案,不由得暗赞一声,光真同志真至诚君子。
而事实与薛向所料还真是不差,那日他在汪明慎家相逢光真同志,偶然谈及专利注册和商标注册,而衍生出了一番长篇大论。
待薛向走后,汪明慎便让光真同志就此撰文,为仕途飞跃搏上一把。
可光真同志翩翩君子,实在不愿行这盗名之举,奈何敌不过汪明慎苦口婆心,同时,也为了尽可能挽回国家利益,光真同志只好撰文,而最终,却在文章的末尾也加上了薛向的大名。
而薛向级别太低,见不到内参,自然不得与知,但这篇文章确实产生了极好的正面效应,国务院已经开始着手组建专门办公室了,收集、保护特殊技术的紧急通知,更是早早就下发全国了。
“看你小子这话,竟是不知道这事儿”安在海奇道。
薛向故意一拍脑门儿,叹道:“想起来了,上次在汪书记偶然碰到光真同志,听他谈到一家电风扇厂被小鬼子骗去专利费的案子,我偶然聊了几句,没想到启发了光真同志的灵感,就有了这篇文章,要说光真同志还真是厚道,我这儿就随口说了几句,他还替我署名,下次见着,可得好好谢谢他呢。”
眼下,薛向也只能这么说,总不能据实以告,让安在海吃心。
听罢薛向的解释,安在海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接着,又旧话重提:“哎,早让你小子去吴中,给我做秘书,说几回了,你小子非不愿意,要不哪有今日让外人拣了便宜的憋屈事儿”
感叹罢,忽地,他一拍额头,“差点儿忘了正事儿,说说,赶紧给说说,方才那出儿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你小子胡啦八叉几句废话,就让首长收回了成令。”
薛向摆摆头,笑道:“二伯,您要这么说,我可不愿听呢,我怎么就胡啦八叉了,那是有理有据的分析,再说,老首长不过跟我开个玩笑,哪里真会跟我小孩子一般计较,更何况,又是新年,我上门给他老人家拜年,他老人家不发红包,总也不会让我吃排头。”
第二百一十八章 最完美的答案
得了这解释,安在海心中疑惑虽未全解,却也认为事实大抵如此了。
而真正的事实到底怎样,只有薛向和那几位明心见性、如仙似佛的大佬们清楚。
而薛向不对安在海分说,实是内里情由,容不得分说。
原来,老首长方才忽然出言,要将他薛某人调来京城时,薛向稍稍发愣,便警醒了,紧接着,他那精明的大脑,就飞速转开了。
因着自家事自家知,他绝不会真如安在海等旁观者那般,认为老首长是因为他那天闹腾的事儿太荒唐,就调他进机关堪磨、冷藏。
若真如此,早些年就该调了,当初的薛老三可不比如今的能闹腾
既然原由不在此,那在何处
薛老三何等心智,稍稍一转,便明白根由出在何处了,还是在他方才半路相遇那人身上。
诸位同坐,一人独去,本就说明了问题。而他和那位一到来,一离去,相隔不过数分钟,有心人几乎是无须费心便能想到,他二人中途必定相遇过。
再看薛老三那微红的眼角,方才发生了什么,以老首长的智慧,一眼便明。
既然如此,老首长陡然出言要把他收束回来,塞进京畿机关,其中原由,自不难猜。
说起来,想明白其中关键后,薛向心中闪过惊骇后的第一反应,却是感动。
因为,他明白老首长此举,无非是不想让他左右为难而妄为。
这等关注、回护之情,怎叫薛向不感动。
试想想,老首长何等地位,何等身份,竟肯设身处地地想他薛老三的处境,为他薛老三操这份心,他薛老三何德何能
然而,尽管知道老首长收束自己之提议,虽是好意,却仍让薛向给拒绝了。
而这拒绝的手段、也就是薛向那番回答,则淋漓尽致地展现了薛老三极高的政治智慧、语言艺术。
方才薛向那番话,听着是薛向在插科打诨,拿偷换概念这种小儿科的把戏,在诸位仙佛面前现眼。
可一旦细细掰开了,揉碎了,就会发现内里的意思深沉着呢。
第一层意思,以年轻人作为全篇论述的起点和根基,无非是薛向再向老首长陈述一个事实;那就是他薛向,就是个小娃娃,无论说对说错,您老都别跟我这小孩子计较。
第二层意思,他话里话外都强调党和国家,以及干劲儿;无非在说,他就是想干点儿事实,想为党和国家建设出一把子力气,而此话若往深了联系,就能听邀功的意思,毕竟他这般说,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他薛老三曾经轰轰烈烈的过往种种;联想到这种种,自然就会联想到他薛老三在这些年为党和国家立下的汗马功劳。
第三层意思,也是最重要一层意思,引用老首长那句著名的“摸着石头过河”收尾,完美暗示了自己的立场,因为老首长让他回京坐机关,归根结底,就是怕他热血胡乱折腾,最终站错了地方。而有了这句话收尾,就等于薛向表明了他会站在正确的方向上。
可以说第三层意思,是薛老三全番论述的关键,若真没表述到位,以薛家和老首长的亲近,虽不至彻底被放弃,但再谈什么前途,那也是奢望了,因为你站错了地方
而这也是方才老首长方提出提议,薛向出言辩驳,几位大佬都各自表情凝重的根本原因。
当然,从另一个反面也说明了,如今的薛家,也确实算得上一号人物了。
而费纶、时国忠等人,未体味到薛向这番话的玄机,只以为是薛向说了大失水准的蠢话,绝非说这几位的政治智慧不如薛向。
而是薛向占了自家事自己知的便宜,要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体味到老首长最深沉的关怀,与此同时,给出同样深沉而完美的答案。
昨夜新下了雪,洗出一片湛蓝天空,一大早,几乎半月不见的太阳,终于舍得溜达了出来,温温柔柔地挂在当空。
行在这郁郁葱葱的林荫古道,闻者松柏林边的苗圃上已然抱冰而发的冰凌花的清香,薛老三紧张的精神也稍稍松懈。
“看什么看,又不是没来过,在这儿也待了一年多,还没看够”
苏美人轻轻扯动勾进薛向臂弯的胳膊,埋怨道。
“自然没看够,故地重游,你就不能让我静静嘛”薛老三语气不善,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不想来可以不来,我又没逼你,我一个人回去就是”
说话儿,苏美人忽然松开了薛老三的胳膊,迈开大长腿,脚下蹬蹬,快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