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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铭”母亲挤出一个微笑,微笑里薛鸿铭没有看见恐惧,只有无尽的温柔。母亲抬起了手,很难想象她竟然还有力气抬手。
她望着薛鸿铭,轻声道:“来咬妈妈的手,乖”
温柔终于被击溃,她的泪夺眶而出,却还努力地微笑,希望给薛鸿铭杀死自己的勇气。
“小朋友,你看,她已经活不了了。”苏媚咯咯笑着,媚眼半眯,道:“如果你不吃,那姐姐可要吃了。所以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改变不了结果。”
她琉璃般美丽的眸子突然透出了奇异的光,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不是从薛鸿铭耳朵进入的,而是仿佛从身体里每个毛孔钻进去一般,带着诡异的诱惑力,让薛鸿铭渐渐被她的声音吸引。
“死亡不过一瞬,并不痛苦。然而拖延濒死,以致于她更长时间感受死亡的恐惧、绝望,那才是最痛苦的事。”
妖狐一族天生就擅长魅惑,苏媚身为三尾妖狐,魅惑之术又岂是五岁的薛鸿铭可以抵抗的
薛鸿铭脑袋一片空白,像是被夺了灵魂,如行尸走肉般爬到母亲身边,捧起母亲常常抚摸他的手臂,张开了嘴。
明明心中在呐喊着,在死命挣扎抵抗着,然而身体竟然像不受控制一般,如同虔诚的信徒听到主的召唤,茫然而狂热,一步步走向深渊。
他的牙齿合在了软软的肉上,眼泪汹涌而出,却怎么也咬不下去
苏媚松开了按住他头部的脚,娇颜如恶魔一般贴在他的耳边:“怎么,很难吗要不要姐姐帮你呢”
她的手细腻而柔滑,如雪一般在薛鸿铭的下巴摩挲着,另一只手则轻轻摁住了薛鸿铭的头部。薛鸿铭眼球猛地扩张
不、不要
谁也没听见他的呐喊,或者说,就算听见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巨大的力量从头部和下巴相撞而去,薛鸿铭的牙齿重重的闭合在一起
“啊啊啊”
他听见母亲凄厉的叫喊,听见苏媚极其愉悦的刺耳笑声。他闭上了眼,灵魂处的冰冷被驱散,有疯狂的火在烧
“啊──”他宛若饥饿的小兽歇斯底里地吼,然后哀绝地看着苏媚,伴随着母亲的惨叫和苏媚回荡在天地之间的放肆笑声。
苏媚低头俯视他凄凉的脸,展颜一笑,道:“既然已经走出了第一步,你已经回不了头啦你做出了选择,那么就该走下去哦。”
在生的渴望与爱的人之间,一个五岁的孩子,选择了生。
但薛鸿铭已经丢了魂魄,失魂落魄地仰望苏媚。苏媚黛眉微蹙,暗想这个孩子年纪轻轻,却有如此强的意志,在她的媚术之下竟还能负偶顽抗。
她嫣然一笑,道:“既然你不愿意,那姐姐就自己来吧。”
她优雅地蹲下窈窕身躯,从指头伸出的利爪慢慢划动在母亲的躯体上,沿途渗出触目惊心地血,红彤彤地流动如瀑布。
苏媚的动作轻柔而缓慢,火光映着她艳丽的脸庞,有妖异的极度美感。然而她越是慢,带给薛鸿铭母亲的痛楚便越是漫长。她一寸寸地撕下血肉,以至痛楚能绵延不绝,然后如贵族般优雅地放进烈焰般的红唇。
她从母亲身体上撕下一块块肉,到最后,母亲的惨叫声已经无力,却还在气若游丝地喘息。薛鸿铭瞳孔涣散,猛然一下抱着苏媚修长的美腿,哭泣地哀求道:“求求你,杀了她吧杀了她啊”
母亲已经无力说话,她只能凝望着薛鸿铭,目光慈爱而悲凉。
苏媚娇笑道:“你是在求我杀死自己的母亲吗这太残忍了哦,姐姐不敢”
薛鸿铭如遭雷击,呆呆地松开了手,身躯在不断地抽动。
苏媚故作不忍,温声道:“如果你不想妈妈再受罪,姐姐教你。”
她指着母亲被破开的肚子,道:“从那里进去,找到心脏,一口下去”
她脸上露出迷醉满足的表情,在想象着心脏破裂的声音,陶醉地形容道:“哗满满都是鲜血的美味。”
薛鸿铭目光空洞,呆呆地看着苏媚。
这样的事,他还是做不到。
苏媚俏目一冷,又笑靥如花。她玉指翻动,幻化出一道法印,母亲的心脏出腾起阵阵血雾,最后凝结成一颗心脏。苏媚拿起那颗心脏,蹲下身,望着薛鸿铭,柔声道:“姐姐对你好,不让你那么辛苦。”
美人的眸子骤然变得冷厉,一伸手重重捏开了薛鸿铭的唇,将心脏塞入薛鸿铭的嘴里。
薛鸿铭的眸子骇然睁大,意识猛烈地挣扎,然而身体竟然动不了半分
头顶上,苏媚柔若无骨的手掌传来了温热,伴随着慢慢增强的力道,迫使着他的双唇合并。
不、不能这样
薛鸿铭绝望地哭泣着,然而那破裂的血如水球一般炸裂开来,扬起的漫天血水冷冷地淋在他的身上。
不久之后,母亲的身躯剧烈抽搐一下,瞳孔放大,再也不动了。
苏媚放开了他,薛鸿铭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只知道呆呆坐着,浑身是血。
“小朋友,你记得哦,妖族不重父母,因为陪伴一生的永远是伴侣。”苏媚笑得极其愉悦,转而对站在火中的林宗笑道:“咯咯咯这孩子真有意思。”
薛鸿铭木然地睁大着眼,他记得自己那时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见。
就像是坠入了冰窟,全身寒冷。
却不能死。
咚、咚、咚
重重的敲门声惊醒了回忆,薛鸿铭浑身一激灵,生生打了个颤。听见徐奶奶在外秒焦急地声音:“小铭小铭你没事吧”
薛鸿铭望着镜中的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气。待开门时,他已恢复平静,标志性地懒散一笑。
“奶奶,我没事。”
唐夏曾很痛心地问薛鸿铭,这样掩藏着真实的自己,难道不累吗薛鸿铭那时没有回答,然而其实内心早有答案。
唐夏,我不是想让人看到我的倔强,也不需要他们看到我的面具。只是我自己,需要这张面具。
让它贴着我的肉,透进我的魂,希望有一天,它成为我的血肉。
对有些人,不带面具远比带着面具要痛得多。
因为薛鸿铭意外的呕吐,徐家人再也不敢叫薛鸿铭吃肉了。托这意外的福,徐倩也可以不用带着薛鸿铭去逛街了,不过她也并未再约张檬,而是安静地呆在家。
她有时会看看薛鸿铭,内心有些愧疚,然后再想,这个少年很有些奇特。
徐奶奶很是担忧,硬是要在第二天带着薛鸿铭去做检查,然而报告出来,薛鸿铭各项指标一向正常,徐奶奶略略才安了心。
对于薛鸿铭来说,周末是复杂的。他必须陪着徐家人,他明明应该逃避这样的温情,但是却又那么的贪恋着,以致于他能放下每夜追踪杀妖的执念。
虽然无聊、平淡,但薛鸿铭却很喜欢。
转眼又到了周一,薛鸿铭收拾心情,他不敢安逸自己太久。命运里,似乎有一道鞭子,每每有松懈之时,他便觉得背脊都火辣辣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