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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手忙脚乱,一通忙活下来,也学着林青穗的样子,红着脸跟客人柔声道:“带了许多酒来的,我弟弟那边还有一大缸子呢。”
不少酒客便回到船上去,拿了自己的水囊或是酒壶,跟着林青穗去酒摊打酒。林青松远远就见着妹妹身边围着一堆人,现下又见她带着这么多人过来,一时结巴道:“妹妹这是,这是来干嘛的”
不少船客见状哈哈大笑,谈笑道临安风俗人情甚是有趣,林青穗笑着说:“都是来买酒的客人,哥,赶紧开酒坛来盛酒,”客人们掏钱痛快,钱串儿甩得哐当响,林青穗点钱收钱,林青松青荞负责打酒拿酒,一会子功夫,就将酒卖了大半,待林青芜回来,青穗几个正找了个角落蹲在地上清点银钱。
“三妹,大姐”林青芜捂着几个包子惊得瞠目结舌。
“早知道该让哥哥去买吃的”林青芜蹲在大酒坛边,一边啃着热腾腾的包子,一边愤愤不平:“就一转背的功夫,你们竟将酒卖完了,究竟怎么挣了这么多钱,我半点也没见着。”
林青松几个都只咬着素包傻乐呵,林青芜还想让三妹把钱袋给她点点数,青荞笑她:“二妹,你又不识数,点来点去作甚”
“谁说我不识数”林青芜心虚又不服,强自犟嘴道:“数钱嘛,我也会的,”顾不上细细咀嚼好吃的素包,几口囫囵吞完,拿过钱袋来,仔仔细细的数起铜板,“一个大钱,两个大钱,三个”
可惜直到林家兄妹几个将酒卖完,林青芜还是没数清今儿究竟卖了多少个大钱。
这时林青穗才恍然醒悟,自己当初想的太简单了。那时打得一手好算盘,想着让大姐二姐俩人去卖炸糖饼子,自己和哥哥卖酒,似这般做两头买卖,便可以多赚一份钱。
然而却忽略了一处难题,她家几个兄姐,都是不识数的半瞎子,连几十几百个铜钱都数不清数,更别提让她们去做有进有出的买卖。
再一点,她姐弟几人穿着寒酸,言谈举止拘束,明眼人一看形貌,便知是乡里初来乍到的娃娃,出门买点小物什之类,不长点心眼都容易被店家缺斤少两。
就像今早拿了八个铜板给二姐,按照寻常的价钱,素包子一文两个,大肉包一文一个,买来的包子将好能让兄妹四个每人一个肉包,两个素包。但也不知是包子摊老板黑心占便宜还是怎地,生生少给了两个肉包。
她二姐也不知道算价钱,说摊主只给她包了这些,林青穗无奈,只得和大姐各少吃了一个。
就眼下这种状况,兄妹几人定是分开不得的,林青穗一边在油灯下数钱记账,一边暗自琢磨着心事,想在城里站稳脚跟,还需徐徐图之,得让兄姐慢慢学着识数记账。
“三妹,你数,数清楚了吗”林青芜双手撑在桌案上,鼓着双眼紧盯着林青穗手边的动作,待她停下手来,咽了咽口水问道。
“统共五百零二十五文大钱,抛去本钱二钱银,今日咱兄妹几个整赚了三百多文大钱呢。”
“天爷”尽管这堆铜板早在自己手头来回摸了好几遍,但真正听见究竟赚了多少大钱,又是另一种欢喜和踏实,林青芜扑上来搂着青穗的肩膀,激动道:“三百文,哈哈,咱们一日功夫,竟就赚了三百文大钱”
林青松和青荞脸上亦尽是喜色,兄妹几个拿了麻线来,将铜板子个挨个的串了,用一个黑不溜秋的小坛装着,再把坛子塞在床脚下藏好。
林青芜甚至寻思着在床脚下挖个窖洞,好将坛子存封进去,林青穗笑道:“等凑足几两银子,咱就去钱庄找人兑成整银,不必挖窖这么麻烦。”
“这倒也是,”林青芜点点头,欢喜过后才想起疑惑来:“对了三妹,你如何会算账是跟谁学的”
林青穗一愣,支支吾吾道:“见旁人算过几次啊,就学会了,”林青芜显然不信,却左右想不明白有谁教过三妹算账,林青穗被追问急了,嘟囔一句:“哎呀,梦帝菩萨教的。”
三妹不声不响竟这样有能耐,林青芜既纳闷不已,又不得不服气,一直到晚时睡觉,还在碎碎念叨着这事,“二姐,别想了,”林青穗困得迷迷糊糊道:“日后,我慢慢教你,识数算账,”林青芜不由得心一喜,咬着唇细声问:“真真的难不难啊”
“难,”林青穗像是梦呓般说着:“但是”
但是什么林青芜没有听清后文,她却睡下了,阖眼之前,林青穗心想:“但是,来日方长,我们还有许多的,很长的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伴随着一阵“嘤嘤嘤”的啜泣声,我胡汉三怂怂的回来了
小伙伴们抱歉哈,迟到这么多天背上荆条,任凭鞭打:3」。
先前一直在准备考试的事情,太久没码字,感觉脑子转不过弯来,又有些七七八八的事情,才拖啊拖到今天。
考试顺利过关,今后时间会比较充裕,哟哟相信我会一门心意码字填坑的
第29章
丰杏村,老林头家。
高氏如往常一般,坐在灶边纳鞋底,这些年来,林家老少的衣鞋都是高氏亲手做的,裁剪鞋样,填千层底,纳底切边,缝帮绱鞋,年复一年,这些活儿她早就做熟了。
鞋子若想耐穿,千层底得纳扎实,手头上做的这双是给幺女青穗的,高氏特地做大了一寸,幺女如今到了年纪,抽条似的长得飞快,鞋子做长些,有余地多塞些棉花,够暖和,也穿的久。
高氏心里想着小女儿,嘴边弯起拢柔柔的笑意,手下一针一线愈发用心,锥子用久了有点钝,需费力才能钻透厚实的鞋底,仅纳了十来针,高氏额前竟沁了层薄汗。
“惠儿惠儿”在屋外舂谷的老林头似是在喊她。
“啊”高氏茫然地抬起头来,用手巾擦了擦额角,问:“他爹,怎么了”
老林头站在门口处,朝着高氏大声道:“我说,这袋谷舂好了,捯出不少的糠料,方才老田从屋门口过,想跟咱换糠,给他家鸭吃。”
“糠吗咱们家没养鸡鸭,”高氏招招手道:“你搬进来放床底下,到时看谁家要用,再给人吧。”
老林头无奈地叹口气,抬脚走进屋里来,擦洗干净了双手,才挨近高氏身侧,轻揉了揉她的耳廓,皱着眉忧声问:“听得清吗还是不见好么”
青天白日的,丈夫这般柔情蜜意,也亏得儿女没在家,高氏脸热了热,低下眼睑道:“无事,今日倒还好,不似昨天那样耳边净是轰隆隆响,就是还有点耳背,听不大见别人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