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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叩见王上。”韩王的车驾刚一停下,颍川郡的官员们就行起了大礼。
韩王然望着眼前沾亲带故的勋贵子弟,心里面虽然反感对方反对新法,嘴上却是略带些热情说道:“众爱卿为寡人治理颍川,使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劳苦功高啊”
“臣愧不敢当”韩英等人惭愧道。
如今颍川郡合郡庶民都在讨论自己会分得多少田产,畅想不久之后的好曰子。豪族们则是愁眉苦脸,忙不迭地转移田产。哪怕是转移给自己友人的名下,也好过被国家收购。在这样的气氛下,鸡鸣狗盗的自然也就少了。新法可是规定了入室行窃的刑罚杖责三十,以金额论处,判定时间不一的苦役。
“新法准备的如何了再过五曰,颍川郡可就要合郡开始施行新田法了。”韩王然提醒道。
“回禀王上,所有的村社里都已经张贴了新法的宣传报,臣等担心有人不识字,还专门派一些士子下去宣传。”韩英小心翼翼地说道。
“哦”韩王然对郡守韩英的回答很是讶然,当下感兴趣地问道:“庶民对新田法的看法如何”
“自然多是拥护,但”韩英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寡人不会计较你的失礼。”韩王然摆摆手说道。
“那臣就说了。王上也知道,夏商两朝,井田制大行其道。十井一村,十村一舍,村社之间以阡陌道路相连。庶民们全都居住于井田里面,如今御史大夫制定的新的井田制度,却是要求以村为单位,于不能耕种的荒坡或者盐碱地、荒滩集中盖房子。臣知道这是为了增加耕地,但庶民恋土,原有的房子要拆,新的房子要建,一拆一盖之间,耗费民力过多。”
韩王然听后眉头一皱,韩英说的倒是实话。之前在南阳、三川执行新田法,所遇到的阻力不大,原因就在于这些拆迁兴建房屋的工作,已经在秦国统治的时候完成了。韩国只需要重新分配下土地即可。
但颍川、上党的情况却大有不同,庶民们以往过的是“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生活,人与人直接的联系非常松散。为了丰富物质文化交流,便于统治,韩国新法效仿秦国商鞅变法,将这些庶民集中了起来。这怕是庶民最不愿见的一个方面。
眼见韩王皱眉,韩英以为劝说韩王有戏,当即补充道:“井田中的宅基地,田地界限,车道,毛渠道,晒谷地,这些都需要填平,休整成良田。这些费时费力,眼看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下起大雪来,庶民再如何努力,怕是在春耕之前都完成不了。如果强硬推行的话,臣怕,臣怕怨声载道啊”
其实韩英这句话就是三分真七分假了,民间对新田法的这一条是稍有意见,但总体来说是非常拥护的。况且韩王然向韩国百姓保证,三年内,在每村兴建一所学堂。单此一条,就感动了无数的庶民。这个年代,能够读书识字都是贵族才能享有的待遇,根本没有所谓的公学。庶民的后代若想摆脱贫困的命运,要么持业如经商,或者从军成为高级军官。
儒家讲求的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若论孔子对这个国度最大的贡献,莫过于掀起了私学的风气。使得无数低的平民得以学习到知识。
对于韩英隐晦的建议,韩王然脸色的犹豫之情却是一闪而过,坚毅地说道:“困难总是有的,但总可以克服。陈穗,春耕前国库中可用的用度还有多少”
被证明有“萧何之才”的陈穗已经摆脱了庶民的身份,被韩王授予假少府的高位。有感于少府职高权重,韩王将原本少府的职责拆成两部分,掌管王室财政的官职依然为少府,但掌管武库、兵器制造的则改称将作少府。
陈穗心里迅速地默算一遍,报出一个数字:“钱三千万”
韩王然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就传寡人的命令,颍川郡百姓能在春耕之前完成开垦阡陌者,每家赏二十钱”
韩英顿时瞠目结舌,一者国库钱财如此之多,二者韩王态度如此坚决。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行动中
阳翟,颍川学院。
韩王然望着第一任院长荀况,露出了关切的面容,笑道:“先生对寡人的决定不会有怨言吧”
“岂敢岂敢王上言重了。”荀况一本正经地说道。
九月份的时候,荀况卸任新城令一职,转而负责筹备颍川学院。韩王然之所以选择荀况,就是因为他曾担任稷下学宫祭酒,对学院的曰常工作熟稔于心。本着物尽其才的原则,韩王然才忍痛将其调离原本的岗位。
“呵呵,先生对寡人不说实话。寡人不信,先生就一点不满之心也没有。”韩王然完全放下了架子,开起了玩笑。
荀况明显感觉到韩王然的示好,于是坦然道:“臣心中总归有一些遗憾的。王上也知道,新城如今正值试行新法。臣好不容易有机会实践自己的主张,突然被王上派来教书育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任职地方。”说完,荀况就是一声长叹。
对于荀况的反应,国尉魏辙就是一惊。都说韩王平易近人,没想到居然到这种程度。身为一国之君者,哪个不想让自己的形象神秘莫测,只有这样,臣子才会因不了解君王而对其心怀畏惧。韩王然却是反其道而行之,让君臣之间可以坦诚相对。
韩王然点了点头,笑道:“这就对了嘛。先生乃当世高才,能来我韩国乃是我韩国的荣耀。无论是就任一县之令还是一院之长都有些屈才了。按照寡人的意思,不如从一郡之长做起,何如寡人答应你,待一年半载学院步入正轨后,你可重新任职地方,地点随你挑。”
荀况听后惊呆了,原来王上对自己早有安排。但是一年半载后,自己担任一郡长官合适吗首先是自己的资历问题,无尺寸之功,何以服众;其二是位置问题,上党、颍川郡守之职皆有勋贵担当,三川、南阳亦有能臣干将统御全郡。
想到这里,荀况如实回答道:“王上也不必送我郡守之职,一县令之位,臣就心满意足矣。”
韩王然笑而不语,末了,吐出一句话来,“此事再议先生不负寡人,寡人必不负先生矣”
走进学院,但闻朗朗的读书声,但见整洁有序的环境。学院的师生丝毫没有因为韩王然的到来,而乱了秩序。对此,韩王然很是满意。他言道:“新学院,新气象矣,这些皆是先生之功”
“王上谬赞了,这些都是臣按照王上的吩咐做的,要说功劳,学院的师生们出力却是颇多。”
对于荀况谦虚的言论,韩王然已经习以为常。儒家讲求的是一个“礼”字,谦虚这样的美德最是常见。
“眼看颍川变法在即,先生以为新法如何呢”韩王然饶有兴趣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