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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瑜那么疼弟弟,想必不会拒绝——
“带你干嘛?你在家好好陪爹娘和你先生,等我回来检查你课业。”沈瑜三言两语把沈琳打击到地底,顺手抓了一包油,拽着吴君翊的袖子跑出门。
“你怎么……你怎么……”一出门,沈瑜就翻脸要算账了,只可惜他脸憋得通红,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完整。
吴君翊欣赏够了,才问:“我怎么?”
“你你你,你不告诉我爹娘你的身份也就罢了,怎么能对着他们行礼?”沈瑜总算捋顺了一句话。
可吴君翊理直气壮地回答:“不告诉身份,只能说是你同年了,见到你爹娘不行礼不拜见合适吗?”
合适当然是不合适,可是……沈瑜觉得自己简直要被这个人逼疯了,担忧和紧张一下释放出来,不假思索地吼道:“你是忘了你是皇帝吗?我爹娘怎么受得起你的礼!?”
“你这会跟我吹鼻子瞪眼,忘了我是皇帝了?”吴君翊觉得这个人简直太好笑了,古板起来和老夫子一样,可是又可爱的紧。
沈瑜一下就泄气了。
吴君翊从他手中顺走了一个炸的酥脆的丸子,“好了,不生气了,你拿的这是什么?”
“上灯圆子落灯糕,你不知道吗?”沈瑜惊讶地反问。
正月十三是上灯日,吃圆子,正月十七落灯日,吃灯糕。这些习俗,从来没人教过吴君翊,宫里当然有各种时令的点心,可是没人分享,他早就习以为常,更不会去关心背后有什么习俗。
“这路上卖的,也是?”吴君翊想起路上的确有卖圆子的。
“是啊。”沈瑜生怕他问那自己为何还要拿,仓促地转移话题,“灯市人多,你抓紧我,我们去看看灯谜?”
吴君翊知道他是怕外面买的不干净,是关心自己,心里偷偷笑了。“好。”
看灯少不了猜灯谜助兴。架子上挂的一盏盏纱灯上都糊了纸条,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谜面。猜中谜底便可以把灯拿走。因为是写出来给大家猜的,所以难度也不是很高。有这么多人围着,简单的大部分也都被猜中了,剩下的多是一些字谜。
这两日都是饱读诗书之辈,猜个灯谜自然不在话下。他们心中得了答案,互一对照便知道结果,也不必去取花灯,便博得了周围一群人的欢呼。
顺着人流走着,沈瑜突然注意到角落里一盏纱灯:剡纸刻花竹禽鸟,用轻绡夹之,格外秀丽,偏偏周围却一个人都没有。
“白首同归。”沈瑜凑上去,念出谜面那四个字。
“过年呢,这个寓意不大好吧。”吴君翊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头。许是因为都是这么想,这盏灯才无人问津。
沈瑜释然一笑,“这有什么不好,人家分明说的就是坚贞不渝,生死不移。”
“春荣谁不慕,岁寒良独希;投分寄石友,白首同所归。”吴君翊轻轻念完潘岳当日写给石崇,又无意彰显了两人结局的那首诗,莞尔一笑,沈瑜却不知为何,心里有了些异样的感觉。
“若是能这样,倒也好。只是不知,这谜底你猜到了没有?”
沈瑜也抛开那异样感,难得起了玩笑的心思,“我自然猜得到,只是你猜不猜得到,我就不清楚了。”
“那我们俩就同时写下吧。”吴君翊提议道。
沈瑜挑挑眉,看向他身后,像是指望谁把纸笔送来。而吴君翊自然地向他伸出左手,“想什么呢,快点。”
沈瑜犹豫着,把左手递过去,两人同时在对方右手心写字。
轻柔的触感,痒痒的。吴君翊居然还能分神辨出,是“伺”。
这就是谜底了。
他们对视一笑,谁都没再去看那盏精致的夹纱灯。
“我们去放天灯吧。”吴君翊远远看着一盏盏灯升起,也跟着动心了。
“好。”
他们一起放走天灯,看着巨大的灯慢慢缩成一个小亮点。
烟花星雨,吴君翊握紧了沈瑜的手。
他们一同外出时也时常有这样亲昵的举动,只是这次他们仅是并肩而立,吴君翊的手指轻轻滑过沈瑜的掌心,沈瑜竟感到心头痒痒的。
“伯瑾,早就想问你了,你手上怎么有这么厚的茧子?”吴君翊佯装不经意间问道。
“自然是因为练字。”沈瑜笑吟吟地应道,又念道:“善笔力者多骨,不善笔力者多肉,多力丰筋者圣,无力无筋者病。”
那是出自卫夫人的笔阵图,是吴君翊第一次指点沈瑜练字时说的话。
吴君翊半晌没有反应,直到沈瑜担忧地问怎么了,他突然一把拽起沈瑜的手,贴在自己胸口。
“习之?习之?”沈瑜连连喊了两声,却不见吴君翊回应,只感触到手掌之下砰砰跳动的那颗心,那种异样感又浮上心头。
偏偏吴君翊还在他的手背写字,一笔一划,沈瑜逃不出他的目光,又能一个个清晰地辨出他写的字:我心随月光,写君庭中央。
“伯瑾,一直陪在我身边好吗?”
他的目光和声音像是有魔力,那样和煦的笑容,神情的凝视,怎么逃得开呢?
沈瑜也情不自禁地张口,想说好,像无数次那样。可不知为何,那灯谜,白首同归四个字又浮在了眼前。潘岳和石崇,一语成谶的刺痛突然穿破他的胸膛。
沈瑜骤然抽回了手。
他低头说道:“陛下,天色不早,您早些回宫吧,臣有些不舒服,也想先回家了。”
他第一次在吴君翊面前这么失礼,不等对方反应,就仓促转身,消失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隐藏在人群中的侍卫犹疑着不知该不该上前阻拦,他们等待着下命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