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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莨本僵硬的身躯在他怀中慢慢软下来,温暖的怀抱一如既往那些甜蜜幸福的时日,她不知他真实身份的短暂十年。
神仙当真会爱上普通的凡人吗?
她的确怀疑过,所以一根筋认定他许是因无聊而来人界体验不同的生活,要么真的因为被她冒犯而要惩戒她。
总之,她很难理解地位崇高的神仙会爱上自己。何况是一位神帝,凡人无法亲眼所见的存在。如同祭拜天地,而那天此刻就躺在她身旁,如何相信?
“你这小脑袋瓜定又在天马行空了。”一句调侃扯回她的思绪,猜中心思,步莨没敢回应。
帝君道:“你心里有委屈,我怎看不明白?怪我无缘无故离开的那三年,怪我离世留你孤苦。以往你什么都愿说,不同我遮掩。如今因为我身份,你却闭口不谈心,你这般忌惮惶恐,我是十分受伤。”
他松开怀抱,轻捧她脸:“我希望你仍愿对我敞开心扉。即使你指责我批判我,我欣然接受,因为我的确有错,伤了你的心。而且你能说实话便说明你在意,可如今,你好似浑不在意,只要不惹我生气,你就不再往前踏哪怕半步。这哪里像夫妻?”
步莨望着他恳切的目光,却锁着眉头推开他手,转身背对他。
好似不看着他才能倾吐苦水:“想我敞开心扉?那你扪心自问,自己可有做到?成亲时你说绝对不会伤害我,那三年,这两年,我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心还有余地吗?冷风灌得凉,我已许久未知心头的温暖是何种感觉。”
“知晓你是神仙,我费了许久才明白,自己渺小得像只被你捏在指尖的蝼蚁,搓圆揉扁任凭你心情。我哪敢奢望你对我是出于真情,神仙会甘愿被掳来当上门女婿吗?神仙睥睨凡界态势如同旁观者,又怎会投入一段情缘,所以你想离开就离开。我对神仙做了诸多难启齿的错事,作为凡人的我,怎不会惧怕又怎不惶恐?”
听着她自言自语般的诉苦,帝君恍然自己犯了个大错。大多时候,他会潜意识将步莨代入到她投胎之前的状况——魔界公主怎可能惧怕神仙?
步莨性子随魔帝,莫说怕天界神仙,倘若六界谁敢欺负她身边之人,管那是一界之主亦或无名小卒,她定然甩得长鞭啪啪响,一马当先冲杀过去。
当初为了救灵虹,冥界没哪个鬼差敢惹的牛头马面不也被她揍得跑去孟婆那哭着要投胎吗?
步莨从小就在天魔两界混迹,在仙会上敢于当着众仙的面要求天帝赐婚。她胆识惊人,何曾真正惧怕过什么,俨然比如今身为凡人的她眼界和境遇宽阔许多。
如今的步莨虽并不胆小,但她终究还是个凡人。凡界众生,天生对神怀有敬畏之心。倘若身边相处之人,突然发现是个遥不可及的神,怎可能不害怕?
步莨想逃离他身边,必是因畏惧而下意识作出的判断,怀疑两人的感情也是无可厚非,因为难以置信,没法接受。
帝君默思许久,双臂从她身后搂去,将她拥在怀中,下巴抵在她发顶,柔声道:“因为种种不可说的原因,才无法对你详细说明,这会导致你无法理解我,也不敢相信我的感情,我确实有些无力。”
他短叹一声,又道:“今晚恰逢月圆,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吧。”
步莨浅淡地应下。
***
身份已被揭穿,帝君再无顾虑,抱着步莨直接腾雾而飞。
最开始时,步莨会害怕地缩在他怀中,抓紧他衣襟,怯怯睁开一只眼。渐渐,穿山掠林的新奇感令她放松了紧张。
待他停在高空,正可将山林景致如数收入眼底。
步莨望着下方笼罩在皓明月色下的玉壶山,夏风习习吹拂林海,万千松柏荡起森冉波浪,细听枝叶此起彼伏的簌簌声,在崇山间徘徊不绝。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玉壶山的全貌,虽说不如白天清晰,却也能在繁星清月下隐约可见其壶状的侧影。
步莨欣喜感叹:“从来只能窥得一二,也觉四季多姿,美不胜收,此时一览全貌,方知其美胜在佳址和地形。环山之貌阻挡极端风雪,树木常青。纵横河流滋养山林,飞禽流连。”
帝君将她放下来,望入她映月明亮的双眼:“你未见山林全貌时,便觉其美,如今目览全景,更觉其美。当初你愿接受我的感情,相信我的心意,如今知晓我身份,难道我的心意就变了吗?这玉壶山的美也并不会因为你所见角度不同而失却了吧。”
步莨嘴角的笑意缓缓敛下,目之所及视野开阔,沉思间,有种想将愁绪烦闷洒向广阔天地的念头。
帝君握住她手,十指紧扣,视线落在远处隐如暮色得山峦叠嶂。
“凡人皆有自己的命数,即便我是神仙,也不可轻易更改。神仙下凡唯恐坏了凡人的运势,所以我必须收敛仙力,也不可暴露身份。一般情况,神仙不允许被凡人所知。天有天道,天道可惩戒六界任何生灵,若有扰乱六界秩序者,或多或少会受到惩罚。”
帝君看向她,续道:“为了与你成亲,我强硬更改你的命数,冥冥之中注定有罚。那三年的离开,我的确要去办一件严峻棘手的事,可此事就如齿轮传动,一环扣一环,以至于我身子终究出了状况,必须回天界闭关修复。天界一日,凡间一载,我别无他法,只得假死离去。这便是天道之罚,不允许我再留你身边,也恐会影响你此生的轮回。”
步莨眸光忽颤,心间微悸,抬头怔怔看着他。
帝君将她俏乱的发丝捋顺耳后,紧凝她目光:“倘若有法子,我又怎会忍心让你凄苦度日?我希望你相信我从未变过的心,原谅我不得已的苦衷。”
神仙,天道,这些个神奇的事,她是初初听到,如坠迷雾,似明非明。却发现一件事,他竟是主动成亲?“你不是被掳来的吗?怎会是主动来的?”
帝君笑了笑:“我既然是神仙,再怎么收敛仙力,把事情改成我预料的那样,假装偶遇,然后被掳,这并不难。”
“可我们未曾见过,你又如何知道我要成婚,非要娶我。”她疑问颇多。
帝君道:“你又把大白鸽忘记了?我们并不是在成亲那日才是初次见面。你看……”
他指尖施法,朝空中划去,上空霎时出现一片白芒亮光。
步莨惊奇看着空中飞掠而过的五彩斑斓光色,逐渐构成形状不一的图案,有兔子,有猫狗,有花儿,有小树。
记忆深处,也曾有过这些画面,梦中也有过,梦见一位白衣人将幕空上的千万星辰变成这些个动物模样。
久远的记忆如剥开层层洋葱般唤醒,那些画面慢慢明晰,与此刻逐渐重合。
原来不是变化星辰,而是直接幻化出那些图案。
步莨目光一转,接上他片刻未移的视线,暖流在心头泛起潮涌,汇在了眼眶。模糊的视线中,她曾看不清的梦中人,就在眼前。
步莨眨去泪花,清澈眸眼映出他带笑的俊颜:“从小起,你就在我身旁吗?哭闹时为我画下一方晶亮,害怕时护我周全赶走大老鼠,发烧时在我床边陪伴着我。其实全是你吗?”
帝君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你都记起来了?”
步莨摇头:“我从未忘记过,只是太久太零碎,我便以为一切是梦。可你为何会从小陪在我身边?你是神帝,我只是个无名凡人,我不懂。”
帝君眸中盈满缱绻柔情:“我只能稍微点明:你前世就是我的爱人,我在等你此生轮回结束,接你回去同我